的那一刻,火种议会的信号塔在西郊亮起新的光。
那是一场未死的阴影。
——
次日早朝,群臣皆至。
太极殿前,烟气未散。
群臣环立,面色或惶,或敬,或畏。
宁凡步入殿门,脚下的砖仍带着焦痕。无人敢言。
他缓缓走上御阶,视线掠过众人。
“炽明已死。”
殿内一阵低呼,声音如潮起又退。
宁凡举手,制止一切杂音。
“天火已熄,火统归寂。从今日起,火脉归地,凡境内油脉、火井、炁纹,皆属国治,不得私封,不得祭祀。”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让人心底战栗的决绝。
穆烟玉从列中出,拜道:“陛下,此言若行,则火种议会……必反。”
“让他们反。”宁凡的目光如铁,“火不再是权柄。”
“是民生。”
四字落下,殿上诸臣心神皆震。
苏若雪立于右侧,手中持奏。那一刻,她忽然觉出宁凡与从前不同。
那种不同,不是权力的锋,而是意志的冷。
他不再以胜为喜,也不以亡为惧。
他像一片燃尽的灰,轻到风都吹不动,却有某种恒久之力。
“传旨,”宁凡道,“重修火法,改旧制,立新诏。”
苏若雪低声应下,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
火的法令,从此不再以血脉为衡,而以功为律。
天之火,从此落地。
——
夜。
宁凡未归寝宫。
他独自一人步入那片焦土废墟。
风极冷,月极明。
地面被烧成黑镜,映出他的影。
他缓缓蹲下,用手轻触焦痕。那指尖传来极细微的温度。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是在对灰说话。
“兄长,火回地里了。”
“你说的延续,或许换了形,但它还在。”
他抬头,看那被风吹散的灰光,像无数火灵归野。
“愿你也安息。”
那一刻,风声忽止。
灰光在他掌间聚了一瞬,化成一缕极淡的红线,顺着他手背蜿蜒而上,没入衣袖。
宁凡怔了怔,笑了。
“还不舍得走吗?”
他轻叹一声,任那一缕光沉入心口。
火的心,在他胸中轻轻一动。
——
京城之外,天象异变。
数百里外的油脉田忽自涌炁,夜间浮光四起。民间传言“地火再生”。
朝中群臣上奏,恐为“火脉反噬”。
宁凡阅报后,只写了一句批语:
“不必惧,火归其所。”
那四字,像一块石,镇住了天下的浮动。
——
几日后,穆烟玉入宫面见。
“陛下,东海传来军报——‘海狼’舰队归,首战告捷。”
宁凡听完,并未立刻言语。
“胜固可喜。”他轻声道,“但火的劫,未尽。”
穆烟玉抬头,心中隐隐明白。
海上的风暴,才刚开始。
宁凡站在窗前,望向天边那一抹灰金色的晨光。
火殿的烟终于散去,但天穹之上,仍有淡淡赤痕。
那是天火的伤。
也是人心的印。
他闭上眼,轻声自语:
“火哭过了。”
“但天下,还在燃。”
风吹过宫阙,带起长长的铃音。
那声音清脆,像极了火息之后的余音。
——
远处,苏浅浅站在御园的槐树下。
她手中那盏铜灯终于熄灭。
风吹散灯烟,落入池中,泛起一点光。
她看着那光,轻声道:
“他终究让火,学会了哭。”
“也学会了停。”
池水泛起微波,倒映出夜空的一线光。
那不是火。
那是晨。
——
黎明未亮,玄京的海雾仍浓得化不开。
朝海港口望去,天与水相接处有一道模糊的影。那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