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王晨的车驾缓缓停在了一处看似简朴至极,却处处弥漫着淡淡药香的院落前。
此处并非那高门大宅,没有雕梁画栋、朱门碧瓦的奢华,而是医家家主崎伯的居所兼医馆。
踏入这方小院,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晾晒着的各种药材。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呈干枯的条状,有的为细碎的粉末状,有的则保持着完整的根茎模样。
这些药材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独特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
几名弟子正安静地忙碌着,有的手持药杵,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捣着药,发出“咚咚”的声响;有的则坐在一旁,仔细地分拣着药材,将不同种类的药材分别放置在不同的容器中。
王晨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的喧嚣。崎伯本人,一位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眼神清亮的老者,早已在门口迎候。
他身着一袭朴素的青色长袍,衣袂随风轻轻飘动,浑身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山野之人崎伯,参见太上皇。”崎伯微微躬身,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声音平和而沉稳,既不带一丝谄媚之态,也不失应有的恭敬。
王晨连忙虚扶一下,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说道:“崎伯先生不必多礼。朕此番是以来访友论道,而非以皇权临臣下。久闻先生医道通神,今日特来请教。”
崎伯微微直起身子,目光中透露出一种睿智的光芒,说道:“太上皇屈尊前来,实乃老朽之荣幸。请太上皇随我入内。”
进入室内,药香愈发浓郁。室内陈设简单至极,没有过多的装饰,唯有书卷与药材最多。
书卷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药材则分类放置在各个角落,有的装在木盒中,有的放在竹篓里。
二人席地而坐,侍从恭敬地奉上清茶。那茶杯小巧精致,茶水清澈透亮,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王晨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随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先生,天下皆知医家治病救人,乃仁术也。朕常思,人体之疾,与帝国之患,是否有相通之处?医家之道,可否用于治国安邦?”
崎伯微微抚须,眼中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缓缓说道:“太上皇此问,直指医家核心。诚然,治国与治病,其理一也。皆需‘辨证施治’,‘阴阳调和’。”
“哦?愿闻其详。”王晨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眼中满是期待。
崎伯轻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缓缓放下,说道:“人体有小宇宙,国有大乾坤。人体有经络气血,运行不畅则生疾;国家有政令民生,阻塞不通则生乱。医家讲究‘上工治未病’,即在疾病尚未发作或处于轻浅阶段时便介入调治。
譬如,一个人平日里饮食不节、作息紊乱,看似并无大碍,但久而久之,体内便会积累病邪,待到疾病发作时,往往已病入膏肓。
而高明的医者,能在疾病初起之时,便通过调理饮食、调整作息等方式,将病邪扼杀在萌芽状态。治国亦然,高明的统治者,应能见微知著,在祸乱萌发之前便消弭于无形。
比如,观察到百姓面有菜色,便知赋税或需调整;听闻边境有小的摩擦,便要加强戒备、宣示主权,而非等到饥民遍地或大军压境时才仓促应对。此谓‘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
王晨若有所思,微微点头,说道:“治未病……此言大善。然则,若疾病已生,又当如何?”
“那便需‘望闻问切’,准确诊断。”崎伯解释道,“望,观气色、察形势。就如同治国时,要观察国家的整体面貌,百姓的生活状况,社会的风气等。
若百姓生活富足,社会安定和谐,则国家气色良好;反之,若百姓面露饥色,社会动荡不安,则国家气色不佳。
闻,听声息、纳谏言。治国时,要倾听百姓的声音,了解他们的需求和诉求,同时也要接纳大臣们的谏言,集思广益。
问,询症状、探民意。通过与百姓交流,了解他们所面临的困难和问题,就像医者询问病人的症状一样,只有了解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切,摸脉象、体国情。通过分析国家的各项数据,如经济状况、军事力量等,感受国家的脉搏,了解国家的实际情况。
四诊合参,方能找到病根。譬如一国疲敝,是赋税过重(实证),还是吏治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