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自己第一次听到这话时,也几乎是一样的表情。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陛下的语气,平静得让人无法怀疑。
“他们一定会退。”
那种笃定,像铁一样压在心口。
他那时就明白,这命令——无论合不合理,都必须信。
可现在,当他看到这些刚刚升任的偏将,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满是疑惑,他又忽然觉得那份“信”实在太重。
他微微抬手,轻声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帐中几人抬起头。
赵烈顿了顿,缓缓道:“但这是陛下的旨意。”
他语气不急,却极稳。
“陛下说,守三日,敌自退。那我们就守三日。”
“至于为什么退——那不是我们该问的。”
梁桓的眉头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声。
“属下明白。”
“韩云仞。”赵烈看向他。
韩云仞一怔,挺身答道:“在!”
“你率前军,按防御阵列布置,所有攻城器械先退半里,预备迎敌。”
“是!”
“董延,你统弓弩营,调配火油与床弩,守北垛。”
“得令!”
“梁桓——”
“末将在!”
“你率偏军一部,布防西线。今日起,不得擅出。”
“是!”
每一个人都领了命。只是,当他们应声的那一刻,心里仍旧空落落的。
守三日,敌退。
这句话像个梦。却是他们此刻唯一能依的“理”。
火光摇晃,照在几人的面庞上。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那不是不信,而是一种“信了,却仍想不明白”的茫然。
赵烈见状,只淡淡道:“诸位。”
他声音不高,却让人不敢不听。
“我知,你们都心有疑虑。”
“但请记着,陛下不会无谋。”
他微微抬头,目光掠过几人。“昨日之前,我也不信。可当我亲眼见他以一刀定军心时——我明白了。”
“有些事,不需要我们去懂。”
“我们,只管去做。”
帐内安静。
几人都垂下头。
他们不再问。只是沉默地抱拳,齐声道:
“谨遵陛下圣命!”
声音并不洪亮,却在帐中回荡了很久。
赵烈轻轻点头。他目光落在那沙盘上的红色标记。
平阳——
那是他们唯一的防线。
他知道,这“守三日”的命令,注定会被人质疑、被人议论。
可他也知道,当那命令从陛下口中落下的那一刻起,已无人能更改。
火光燃得更盛,噼啪作响。
梁桓忽然抬头,看向赵烈,低声道:“将军。”
那火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神色里透出一种犹豫。
赵烈回望过去。
梁桓沉声道:“末将斗胆,有一句话,不吐不快。”
赵烈微微皱眉,示意他讲。
梁桓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酝酿。
“我们这些人,都是陛下提拔。”
“无论信与不信,陛下的旨意,我们自当遵行。”
“可……眼下这形势,若真要守三日,未免太险。”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不是怀疑陛下的谋算,可如今城中只有四万兵马,援军不过一万,对面三十万敌骑。三日能否守成,实在难料。”
“末将以为——”
他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果决,“至少该多做一手准备。”
赵烈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
“什么准备?”
梁桓拱手,语气越发沉稳:“陛下亲御中军,已振军心。此诚万幸。可若守势不支,局势逆转,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