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陛下对他们有信任,他们自然心向陛下。
他们也清楚他赵烈是谁——老资格的北境悍将,久经血战。
赵烈脱下手套,走到案前,手掌在沙盘边缘轻轻一抹。
沙粒簌簌落下,像是风声。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陛下的旨意,我已领到。”
帐内瞬息安静,火光一闪。
众人屏息以待。
梁桓问:“赵将军,陛下可是有令——撤?”
韩云仞低声道:“还是要我们突击一线?”
赵烈抬起头,眼神平淡,却透出一股铁意。
“不是撤。”
“那是?”
他一字一顿道:
“守。”
这一声,如雷砸地。
空气顷刻凝固。
几人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帐内一时静得诡异。
“守。”
那一个字,在火盆“噼啪”的响声中落下,像铁块砸在冰面上,冷得透骨。
梁桓是第一个回神的。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韩云仞皱着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守……?”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仿佛这样说出口,才能让自己确认那是真的。
赵烈没有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帐内的几双眼睛,在那一瞬都变了。不是不敬,而是纯粹的惊愕。
他们彼此对望,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茫然。
这话——实在太出乎意料。
他们原本以为,陛下既然亲至北境,又整顿军纪、斩杀叛将,必定是要乘着这股士气,先发制人。
突围也罢,佯攻也罢,至少得有个动作。
可“守”?
这两个字,就像一盆冷水,把他们心头那股刚燃起的战意浇得透湿。
梁桓转过身,走到沙盘前。他盯着那一条标注着平阳南北的红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叹息。
“若守,”他缓缓道,“岂不等于……被困?”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皆默然。
他们都是老兵。都懂得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被动防守,是最笨、也是最危险的选择。
守,就意味着要被围。
而一旦被围——便再无退路。
赵烈没动。他神色平静,只是目光垂在那沙盘上,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摩挲。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些话,他们没说出来,心里却早已翻滚。
许久,梁桓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赵将军,陛下……可曾言明,为何要守?”
赵烈缓缓抬头。那目光里没有怒意,也没有犹豫。只是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沉重。
“陛下说——”他一字一顿地道,“只需守三日。”
“三日之后,敌军自退。”
空气,彻底凝住了。
韩云仞的瞳孔微微一震。“守三日?”
梁桓怔住,连呼吸都滞了。
董延不自觉地往前一步,像是没听清。“三日之后,敌军……自退?”
“是。”赵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锤砸在众人心头。
几人都怔住了。
那句话——他们谁也没办法理解。
火光在沙盘上映出几人的脸。每一张都僵硬、错愕,连眼中的光都被震散了。
梁桓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他咽了口唾沫,低低道:“自退……”
韩云仞也在喃喃:“敌军三十万,正锋在北,士气正盛,粮草不缺……凭什么退?”
“谁会在赢面最大的时候撤兵?”
他语气不重,却带着实实在在的困惑。
几人沉默着,空气几乎凝成了一堵无形的墙。
火盆里的火忽明忽暗,映得每个人的影子都在轻轻晃动。
赵烈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能理解他们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