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守城之志,是北境军魂,不是恩典。”
赵烈喉头一哽,热血冲到眼眶。
他再度叩首,额头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臣,必不负陛下厚恩!”
“生死之后,唯陛下一心!”
帐中一片寂静,只有他那一句话,在风声中久久回荡。
萧宁微微颔首,神色仍旧淡然。
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一名肩头裹着血布的军士身上。
那是李参,一名千夫长。
在上月的遭遇战中,他中箭三处,仍带队突围三十里,救下两营残兵。
萧宁点了点头。
“李参,战中负伤,仍执旗不倒。”
“赐白银百两,升偏将。”
李参怔住,随即重重叩首,泪水滚落在地。
“臣……谢陛下隆恩!”
“好好养伤。”萧宁淡淡道,“待北境平定,朕还要你带兵南还。”
李参再度伏地,不敢抬头。
萧宁又转向另一侧。
“张讷。”
“臣在!”
“你夜守西垒,弓断箭尽仍死战不退,救三百人于陷阵之中。”
“朕听说,你妻子在后方因饥病亡故。”
张讷的身体一震,眼圈顿时红了。
他咬着牙,不敢出声。
“国有难,家有殇。”
萧宁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沉。
“待朕回京,必封你家人为忠烈之家。”
“你的儿子,将由国学录名,十年不试。”
张讷顿时泣不成声,叩头如捣。
“臣……谢陛下!谢陛下!”
他声音哽咽,眼泪混着尘土,流成两道沟。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看。
没有一个人再怀疑,那位“纨绔天子”的传言。
那不是传言。
那是蒙蔽。
眼前的这位少年天子,记得每一场战,记得每一个人。
他看见他们流的血,也记得他们守下的城。
萧宁的神色渐渐柔和了一点。
他抬头,望向整座营帐。
“你们这些日子所历之苦,朕都见了。”
“有人在雪夜里为兄弟缝甲,有人断水断粮仍分食于伤者,有人明知援军难至仍不退阵。”
“北境危如累卵,可你们——撑了下来。”
“这场战,不是朕赢的,是你们赢的。”
那话一出,帐中所有军士的头,都更低了。
有人红了眼眶。
有人咬着唇,肩头微微颤抖。
萧宁顿了顿,微微抬手。
“今日起,韩守义、梁敬宗、杜崇武三人之罪,已以军法结。”
“他们的部曲,凡从命者免;凡行恶者诛。”
“除此之外——”
他微微扬声,声音沉稳,带着一股从容之势:
“其余守军,无论品阶高低,皆有功!”
“此役未平,封赏未定,待战报定日,朕自当一一记功。”
“至于这些日子里,朕微服同军所见之人——”
他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眼神中闪着一抹锐光。
“朕都记在心里。”
“谁懈怠,谁忠勇,谁欺暗行私,朕无不知。”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铁令,直贯众人心底。
“放心。”
“朕不会让有功之人寒心。”
“也不会让作恶之人蒙混。”
一字一句,铿锵如击。
帐中,沉寂半晌。
忽然,有人重重一叩首,声音嘶哑地喊道:
“陛下圣明!”
那一声似乎点燃了所有人的血。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从帐中四面八方迸出——
“陛下圣明!”
“陛下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