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蓄谋已久的斩网人。
一个人的杀意,远比百人推诿来得干脆,也来得彻底。
清流再度陷入沉默。
他们不是没预见这一步。
只是——他们以为,这一步还在明日。
以为,这样的“破军之势”,至少该在人选有备、势可承接之时再动。
可萧宁没等。
他不愿等。
他也不会等。
他只要动手,便要一剑封喉。
左列中,几位清流年轻官员,神色惶惧。
有一人低声道:“我们怎么办?”
“若四部之权空出,政务如何运行?”
“若他们撂挑子……朝廷……朝廷怎么办?”
没人能答。
许居正缓缓睁眼,目光落在天子身上。
他忽然意识到,他们这些老臣——一直都在想“如何稳”。
唯独忘了,少年的天下,不该由他们来决定如何稳。
魏瑞死死咬牙,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他要动了,我们接不接?”
“不接,他朝堂空转,社稷危矣。”
“若接,那就是全面与新党对立,我们……能扛得住吗?”
没人回应。
因为——不能。
清流如今确实元气未复,若一口吃下这半个朝堂,谁都明白,那不是吃饭,是吞刀。
许居正喉头微哽,半晌低声答道:
“如今已非我们‘愿不愿’的问题了。”
“是陛下,已然替我们做了决定。”
魏瑞看他一眼,神色复杂。
“你后悔了?”
许居正摇头。
“我不后悔拦刀。”
“我只后悔……没有更早知道,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我们拦的人。”
霍纲一时无言,转头望向御阶之上。
少年帝王负手而立,目光沉静,仿佛这殿中所有人的惶恐惊疑,都不能动他一丝衣角。
——他是真的无所惧了。
这时,王擎重终于动了。
他一步缓步而出,身姿挺拔,拱手施礼。
“陛下既有旨意,臣——遵旨。”
话虽如此,语气却已不复之前的镇定,反倒像是交代,更像一份注脚。
那是一种放下,也是……
一种准备。
殿中众人俱是惊疑交加,谁都不知他这句“遵旨”之后,是要再图反扑,还是准备抽身避锋。
可唯有萧宁静静地看着他。
他轻声问道:
“王卿以为,朕当如何处置这空出的位置?”
王擎重抬头,眸色不变:
“此乃陛下之事,臣不敢置喙。”
“但若无可继之人,臣建议——暂缓人事调整。”
萧宁淡笑。
“不必了。”
他站起身来,缓缓抬手,手中玉符亮起一线光芒。
“人选,朕早有安排。”
“香山旧门,天下寒士,中军新锐,尚书故吏——朝廷岂真无人?”
“朕不信。”
“朕不惧。”
“也不留。”
声音一落,殿中众臣皆是一怔。
新党与清流,俱在这一瞬,心头齐震!
这几句话,若换个人说,还可以当作场面话,虚晃一枪。
可如今,是从这位方才罢人如断竹的少年帝王口中说出。
便再无人敢将其当作虚张声势。
他是真要换血!
不靠新党,不靠清流,连朝堂常规荐举都不听——他要自择人手,另起炉灶!
开始,那哪里还有人?
一时间,大殿内风声骤紧,气氛再度凝结成冰。
清流一列率先生出疑惧。
霍纲低声喃喃,眉头紧皱:
“他这话……真能算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