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神情依旧平静,但指尖却已缓缓拢在袖中,似乎在握一局胜筹。
他的眼神没再看向高座上的天子,而是看向殿中清流一列。
那边边孟广面色如常,许居正亦无太多反应,魏瑞则依旧端肃如铁,站如寒松,仿佛根本不曾察觉朝堂上的异样。
“兵部尚书。”王擎重在心中重复这四个字,眼角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
这个职位,原属边孟广,如今左相已定,其位空悬,自然须得补足。
而眼下,天子并未针对“请病不朝”之事多言一句,反而主动提出要议补缺,在他们看来,这正是一个清晰不过的信号:
——不打算深究,请病一事暂不追责。
——甚至急于补缺,说明天子迫切需要安抚人心。
——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多半要落到新党手中!
“嘿。”林志远微微一笑,嘴角弯起,露出掩不住的得意,“看样子,今晚那顿酒,喝得真值。”
“咱们这回,可算是把他唬住了。”
王擎重微一点头,目光始终不动,只低声回应:“且看他点谁。”
这句话不重,却极具意味。
他们心知肚明,如今新旧交锋之际,兵部尚书一职的归属,便是一道试金石——若给了清流,那就是挑衅;若给了新党,那便是示和。
而他们下这一步“朝前请病”,本就不是为了真弃权柄,而是以退为进——
兵部是关键,边军兵权、禁军调动、驻防情报皆需自此出手,一旦此职落入自家人手中,便仍能插手边防、制衡左相。
这,才是真正的筹码。
王擎重低声言道:“如今不过是两军对峙,若他退一步,我们自然进一寸。”
“若这一步他真退,那后面,便是咱们来设局了。”
林志远听了这话,微微颔首,眼中笑意更甚。
这一刻,朝堂上的肃穆,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层皮囊。
他们仿佛已从这句“议兵部补缺”中,看出了天子退意,看出了掌局者的踌躇——
甚至,看见了接下来,那份人事诏书的落笔。
“他果然不敢动我们,王大人明鉴啊。”林志远低声道。
王擎重淡然点头。
“兵部尚书,只可能是咱们的人。”
……
太和殿内,肃穆如常。
萧宁声落之后,殿中仍无人出列。
无人请议,无人附议,一时间,朝堂仿佛陷入了短暂的停顿。
而实际上,风浪早已在静水之下起伏翻滚。
清流一列最前方,许居正微微偏头,与霍纲对视一眼。
霍纲眉头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难掩的忧色。
显然,两人皆是同一念头——
兵部尚书的补缺,来得太早了。
许居正心中微微一沉。
今日亲赴乾宁殿、今晨更是冒昧入宫劝谏,皆为止战于未发,拖延“打蛇”之锋。
天子虽未正面表态,却也未否定其言,本以为今日之朝应以稳为主,静观局势。
可谁曾想,开口便是“兵部补缺”。
他心中一紧,暗想:
“这是要以补缺为名,行人事之调;若用得不妥,不啻于火上浇油。”
“可若反其意而思……也许,这就是退意的信号?陛下这是,打算安抚新党了啊!”
霍纲低声靠近,传音入耳:“是啊,只能说,今日新党给陛下上的眼药,实在是太狠了啊。”
许居正微微颔首,沉声回道:“若此位落入新党,那便说明陛下已有所忌。”
“是为安抚之策。”
他语气微顿,眼神略宽,“那昨夜一番奏疏,加今晨之劝谏,也算奏效。”
……
大殿之中,魏瑞仍立于清流中部,神情冷峻如常,眸色不动,只看向前方的御座。
他的神色无人敢揣度,但周遭几位清流中人,心头早已浮起一丝松动。
“看来……陛下今日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