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点正在快速撕裂纸张,以星火燎原的趋势猛烈扩张,直到他的笔尖彻底撕破整张纸,才在如同溺水的人浮出水面时那一下猛促的呼吸下,骤然醒过来。
得加速了,再玩纯爱就有些过于笨拙。
一连七天,贺松风都再没有出现在中餐馆里。
塞缪尔终于没忍住,向贺松风发去询问的短信。
“Angel,你最近在做什么?”
贺松风没有回答。
第八天的时候,贺松风出现在中餐馆的门口,走过却没有进入,但很快又折回来。
他不安地在这条街的附近,小步子地走过来走过去,漫无目的,像游魂一样,脚步虚浮,灵魂飘动。
塞缪尔终于无法忍耐,一个跨步上前,抓住贺松风的手腕,紧紧地攥在掌中。
贺松风转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塞缪尔。
看他,像在看超级大救星,没有哭,但快要哭了。
“Angel?发生什么事情了?”
贺松风依旧没有回答。
塞缪尔干脆果断地拉住贺松风,带他坐进车里,快速地驶入一条没有人的路,停靠在路边。
塞缪尔没有催促贺松风,而是贴心的地上手帕纸。
贺松风接过手帕纸,按在眼睛下方。
情绪酝酿了一路,贺松风说哭就哭,咬着嘴唇小声啜泣,豆大的眼泪滑落,无声无息地濡湿手帕纸一角。
塞缪尔的身体越过车辆中控台,担心地看着贺松风,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拨开贺松风脸颊边被眼泪黏住的头发。
贺松风的哭声大了许多。
塞缪尔再一次递上新的手帕纸,不过这一次,他的手掌拢在贺松风的手上,眼泪坠落时,最先滴落在塞缪尔的手背上。
冰凉的眼泪像火一样燎得塞缪尔手指经脉发痛。
塞缪尔安静地陪着,贺松风仍旧在哭。
但不论贺松风的眼泪如何从淅沥到汹涌,脸上情绪一再叠加,却始终达不到放声大哭的程度,总是隐忍着,小心翼翼地,一副生恐惊扰了谁的胆怯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贺松风攥住塞缪尔递过来的手指头,攥得紧紧,无助地啼哭:“塞缪尔,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塞缪尔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借着贺松风的泪眼朦胧,快速地隐藏。
“我的父母今年因意外离世,我本来是要回国去的,是中餐馆老板收留我让我半工半读,才勉强维持留学生活,但、但是老板他……”
贺松风哽咽,没有把剩下半句话说完。
塞缪尔着急地追问:
“怎么了?”
贺松风欲言又止,他的眉头紧紧地拧着,眼泪愈发的汹涌,可喉咙却像生了锈,僵硬地放不出一丝一毫的气息,憋得整张脸发红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