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非举国同心不能拒。扬州城内兵马,经此骚乱,也需得尽快整肃。臣不才,尚可尽力节制,以供陛下驱策;此外,为防不测,臣亦已先遣犬子知训,急赴金陵调黄头军万余人星夜来援,旦夕可至。故当务之急,是稳定城内人心,统筹各方力量,共御外侮,陛下以为如何”
假李闻言,眼眸一闪。
徐温这番话说的很明白,无论如何,北军的威胁才是实实在在的。
假李虽趁机斩杀了张颢,但并未完全掌控扬州,徐温在城中的势力依然占据主导地位,并且城门也仍然被他控制,甚至黄头军也在来援的路上。
假李若是此刻与徐温硬拼,只会两败俱伤,然后一起被北军碾碎。
徐相不愧是徐相,果然是当断则断,能屈能伸,此番递过来的,是一根危险的橄榄枝,却也是眼下唯一现实的选择。
于是假李略一沉吟,长枪一抖,将张颢的尸体随意抛落地面,而后朗声应道:“徐相深明大义,国难当头,私怨自当摒弃。然则,欲合力抗敌,需上下同心,号令统一。徐相既称朕为陛下,当知君命无贰!”
“这是自然。”
徐温回答得极快,扫了一眼被张玄陵死死护在身后的吴王杨渥,复又看向假李:
“请陛下即刻摆驾还宫,主持大局,诏告天下,誓师讨逆。至于吴王殿下,乃国家宗室重臣,此番受奸人惊扰,身心俱疲。为保万全,以示陛下优容宗亲之心,亦可安张颢旧部之念,臣恳请迎吴王入臣府中暂歇,定当派重兵严加护卫,绝不容有失。”
这番话,便就是徐温提出的条件了。
我承认你的身份,并帮你整合城内兵马、稳定局面,对抗北军;作为交换,你要默认我重新控制吴王这张牌,并允许我接收张颢死后留下的权力和地盘。
假李洒然一笑,他自然明白徐温的算计,但北军此番压境,可谓是时机拿捏得极好,让他同样急需徐温的支持来支撑门面,稳固这个刚刚到手的“帝位”。与徐温合作,是当前最快稳住扬州的途径。
“徐相临危不乱,实乃国之柱石,然则……”假李只是若有所指的看向徐温身侧的李嗣源,“军中亦有奸佞小人,挑拨离间,祸乱军心,不除不足以安众志,平舆情。”
无需假李明言,徐温已捻须颔首。
而一直缩在角落,因徐温突然承认假李而惊疑不定的李嗣源,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还未等徐温侧头瞥过来,李嗣源就已猛地扑到栏杆前,然后瞬间涕泪横流:“徐相!徐相明鉴!休听那赝品挑拨,李某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他绝非李星云,乃袁天罡打造的替身!徐相,我尚有计可助你抗衡北军,我知道河北、漠北……”
“住口!”徐温厉声打断,“李嗣源,你本是北朝败亡之犬,摇尾乞怜,老夫…与陛下念你初投,予以收容。不想你包藏祸心,先是构陷陛下,此刻又欲以虚言妄语惑乱军心,罪无可赦!”
李嗣源面无人色,赶忙就要去抱徐温的大腿:“徐相!李某报信有功啊徐相!若非李某,徐相岂能洞察先机留李某一条贱命,李某愿为徐相做牛做马……”
徐温嫌恶的后退一步,断喝道:“钟泰章!”
“末将在!”一直护卫在侧的钟泰章立刻应声。
“将此逆贼拿下,就地处决,以正军法。”
“徐温!你这卸磨杀驴的老贼!你不得好死!还有你,你这李星云的假货,萧砚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嗣源惊骇欲绝,当即嘶声咒骂挣扎,但他一身武功已废,就算空有一身杀敌技巧,在当下之中却毫无用处,旋即就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徐温亲兵一左一右死死按住。
钟泰章大步上前,也不废话,当即手起刀落。
刀光一闪,咒骂声戛然而止。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沾满泥浆,双目圆睁,犹自带着说不尽的惊恐、怨毒与不甘。
然后,无头的尸身抽搐着倒下,鲜血喷溅在望楼的木板之上,然后迅速被雨水稀释。
钟泰章面无表情的弯腰,抓起那白发髻,将李嗣源的首级高高举起。
昔日叱咤风云、谋算一生的通文馆圣主,便如此像条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