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张天师。你且清醒清醒,这是秦王殿下驾前,不可失礼。殿下恕罪…张天师他…他这疯病时好时坏,我等实在…”他一边向萧砚告罪,一边焦头烂额地试图控制住这酒疯子。
萧砚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疯疯癫癫的老道身上,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岂料那老道非但对呵斥充耳不闻,还兀自挣扎着想去拉扯鱼幼姝,口中并喋喋不休:“娘子莫怕…老道灵验得很…看你面相…”
温韬见萧砚静默不语,心中更急,情急之下,猛地提高声音,对着老道耳边几乎是吼了出来:“张玄陵!你不是日日夜夜念叨要找儿子吗!眼前这位,就是能帮你找到儿子的秦王殿下。快、快给殿下见礼。你那儿子张子凡,殿下知道他在哪儿!”
“儿子!”
那老道如遭重锤,浑身剧震,动作猛地僵住,浑浊的眼中瞬间被巨大的痛苦、茫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充斥。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酒葫芦“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酒液汩汩流出。
而随之其后,他似乎这才真正看清主位上那个气势如岳峙渊渟的年轻人,但只这一眼,双目浑浊却是仿佛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萧砚脸上似笑非笑:“堂堂一代天师张玄陵,何故失心疯至此”
张玄陵喘着粗气,惊疑不定地死死盯着萧砚的脸,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玄机,而眼见其人镇静下来,温韬才稍稍松了口气,却这才发现自己满背居然竟是冷汗。
但马上,他又听见那张玄陵嘿嘿怪笑起来,其人伸出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萧砚。
“紫气,真是好浓的紫气…直冲斗牛,贵不可言。然…血海托帝星…险峻,也险峻得很呐…嘿嘿,这位…这位才绝非人间凡品…只怕是…是别处仙人临于此世才对…”
但这番疯癫呓语,落到在场众人耳中,却莫名似真有几分玄机。
一旁的温韬听得心头一跳,暗惊这老道疯癫至此竟还残存着几分相术本能。上官云阙却是再也按捺不住,自知不能动手,一动手这厮更疯,遂只是大声斥道:“老疯子,胡言乱语什么!”
萧砚的目光却略略一凝,从张玄陵进入此间开始,第一次认真审视此人,不过转瞬就移开目光,但不经意地扫过角落里如同惊弓之鸟的陆林轩时,却又一顿。
他忽然开口,语气失笑道:“张天师既精于此道,不妨也替这位陆姑娘看看相。”
陆林轩猝不及防被点名,猛地抬头,眼中尽是错愕与不解,身体瞬间绷紧。
张玄陵闻言,却当真摇摇晃晃凑近陆林轩,眯着眼,几乎贴到她脸上打量。陆林轩吓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而其人只看了片刻,便摇头晃脑,手指胡乱掐算。
“小娘子眉清目秀,本是福泽绵长之相,奈何红鸾星动于北,却偏偏撞上了天狼犯主…哎哟哟,情路坎坷,情路坎坷啊!血光…有血光之灾…”
忽地,他浑浊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异样的精光,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物,又认真看了眼陆林轩:“咦怪哉怪哉…这劫煞之中…竟隐隐透出一丝凤仪之气虽弱…但真…贵气隐现…终非池中之物…嘿嘿…奇哉…怪也…”
这番颠三倒四、自相矛盾的疯话,让陆林轩听得云里雾里,又惊又疑,心中更是乱成一团麻,退到一旁,被鱼幼姝护在身后。
众人面面相觑,书房内一时只剩下张玄陵嘿嘿的怪笑声。
唯独萧砚却抚掌,发出一声长笑:“好,好一个非池中物,天师果然妙语。”
“你这仙人,却也不赖,识得真物。”张玄陵亦是嘿然一笑,摇摇晃晃的要去拾捡地上的酒葫芦。
温韬见气氛稍缓,知道机不可失,给上官云阙递了个眼神,二人立刻抓住张玄陵的胳膊,将其一把拽起。
“张玄陵,听清楚了。令郎张子凡,并未夭亡。当年天师府与玄冥教混战之际,是那晋国通文馆圣主李嗣源,趁乱潜入,强行掳走了尚在襁褓的少天师,收为义子十数年。如今,他就在江南扬州,辅佐那僭号称帝的李星云,官居侍郎,助纣为虐!他已在不知情下,成了李嗣源此僚手中一把锋利的刀。”
李嗣源——!!!
张玄陵本还浑浑噩噩,待听见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