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陆姑娘想必已知晓了。”
陆林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巨大的屈辱和恐惧攫住了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又被死死咬住嘴唇咽了回去,只留下深深的齿痕。
萧砚将她剧烈的反应尽收眼底,遂笑了一声,只是再出言时,声音里多了一丝形似长辈的安抚:“不良帅的算计,你我俱是清楚。你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用以乱李星云心智,构陷本王声名。至于囚禁弟媳亦或其他……”
他洒笑一声,未再多言。
陆林轩闻言,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动了半分,恐惧稍退,但眼中的惊惶和那份难言的羞耻并未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茫:
“秦王…我知道…我知道是他们的算计。可我…我在这里一日,岂不是…岂不是就一日坐实了那些污言秽语师哥他…他会不会真信了天下人…又会怎么看我”
不过只说了这么寥寥数字,泪水竟已在她眼中终于忍耐不住,无声地滑下来,滴在地砖上。
萧砚看着她泪流满面,也是一时沉默,鱼幼姝见状趁势就要上前,萧砚却是又略略抬手向她示意,然后才对陆林轩道:“安心待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王行事,何须向天下宵小喋喋解释至于李星云…”
他语气微沉,“他若信了那不良帅,信了这满纸荒唐,那便是他咎由自取,也是他不信与你这个师妹近十载的情分。路,是他自己走的。而你在此处,至少性命无虞。待这场风波尘埃稍定,自有你的去处。”
萧砚的承诺还是很有效的,勉强驱散了陆林轩的不安。她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下,低低应了声:“谢…谢殿下。”
然而,檄文带来的阴影依然很有余威,尤其此刻孤男寡女共处一厅,虽有鱼幼姝在门边,使得陆林轩也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襟,身体微微后倾,眼神中仍有一丝戒备和害怕萧砚会突然做什么的恐惧。
而又始终未见萧砚让她退下,陆林轩便如同受惊的小兽,默默退至厅角最深的阴影里,将自己缩成一团。
鱼幼姝欲言又止,但萧砚只是一声失笑,随手取过案上的奏报翻阅起来,没再理会。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后墙的舆图上,更显深沉。
片刻后,便有夜不收入内,鱼幼姝上前听过其人的言语后,轻声禀报道:“殿下,上官云阙和温韬已将人带回,此刻正在外候见。”
“带进来。”萧砚头也未抬。
少顷,庭前廊外便传来一阵喧哗。上官云阙标志性的尖细嗓音与温韬的劝解声中,却是混杂着一个疯癫的念叨。
“哎哟。上官老弟,你这身段…啧啧,就是你这玉…差点意思,差点意思啊。看老道这块…嘿嘿,这才叫宝贝。绝非人间凡品…”
陆林轩一惊,竟是忍不住向外去看,便见上官云阙一脸晦气地在前引路,温韬则半扶半架着一个邋遢不堪的老道向里而来。
那老道须发纠结如乱草,道袍污秽破损,眼神浑浊迷离,手里还死死抓着一个油亮的酒葫芦。他一进门,浑浊的眼珠便骨碌乱转,好奇地打量着厅内的陈设,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哎呀呀…好地方、好地方…紫气东来…贵不可言呐…”
鱼幼姝正侍立门内一侧。但老道目光扫过她,浑浊的眼睛却是倏地一亮,竟当即就要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
“哎哟,这位娘子…啧啧啧…好生俊俏,绝非人间凡品!来来来,让老道给你看看手相,算算姻缘…保管灵验…”说着,那只被勉强洗了洗的手,居直直朝着鱼幼姝白皙的手腕抓去。
鱼幼姝猝不及防,惊怒交加,猛地后退一步,手已本能地按在腰间剑柄之上,柳眉倒竖,厉声呵斥:“放肆!”
上官云阙更是气得脸色发青,兰指颤抖着指向老道,只恨没抓住机会一脚踹翻这武功不俗的老道。
“老疯子,老子忍你一路了!此乃王府重地,这位是殿下身边得力的鱼女使。再敢污言秽语,动手动脚,仔细你的狗头!”
不过言语间,他身形就已一晃,巧妙地挡在鱼幼姝身前,隔开了那老道令人作呕的视线和动作。
温韬一脸尴尬,急忙用力拉住老道的胳膊,试图将他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