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阿翁常说的山外有山是什么意思,阿郎家里比她想象的更富有。
这宅子快赶上半个那么大了,听说还只是宋家闲置的宅子。
田岁禾没有要过好日子的喜悦,反而更难过了。
她的前面是宋持砚,后面是一众穿戴光鲜的婢女,宋持砚负着手沉稳清贵,婢女们也步履从容,田岁禾在中间拘谨得像是被押送的人犯。
穿过七拐八弯的回廊,在园子里见到一位跟宋持砚一样不爱笑,衣着雍容华贵的妇人。
宋持砚对着贵妇行礼,像这几日他的下属对他那样恭敬。
“母亲。”
妇人转身,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无力的声音犹带着哽咽:“不必再多说一次,我已收到了信,舲儿真的已经回不来了么……”
她用帕子覆着脸,哽声恸哭起来,和宋持砚的作风很像,就连难过时脊背都是挺得直直的。
但丧子的悲伤是实打实的,当田岁禾和这位贵的夫人有了共同的悲伤,距离就近了些。
这是阿郎的娘亲,阿郎在天上看到娘亲难过了,他也会难过的。田岁禾从包袱里扒拉出照着阿郎模样雕刻的木雕,壮着胆子递上去。
“这是一个月前照着阿郎的脸刻的,您想看看吗?”
妇人侧眸瞥了眼她手里的木雕,看都没有看清,却没有去接,显然不相信这木雕能像她的儿子。
察觉到身边有外人,妇人擦了擦泪转过身来,双手叠放膝上,难过低垂的颈也傲然挺直。
“这小村妇是何人?”
说小村妇仿佛在说小猫小狗,田岁禾拿着木雕的手虽怯生生地紧了紧,但果断将木雕揽回怀里。
不看就不看嘛。
宋持砚余光从她怯懦又倔强的手上扫过,恭谨地同郑氏道:“母亲,田氏乃三弟遗孀。”
遗孀?!
郑氏高贵端雅的身姿被震撼得晃了下,雍容目光在田岁禾身上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地扫了一遍。
小村妇约莫十八九岁,还满脸的清稚,一对杏眼湿哒哒似被被雨淋湿的麋鹿,模样倒是颇为秀美,称得上一朵清秀山茶花,但高门大户里什么名花贵草没有?
单说这气度和仪态……
他们家最下等的婢女也比这小村妇要落落大方。
“我的舲儿啊……”
望着眼前局促的村姑,郑氏一眼望见了幼子流落山野时所受的苦,顿时悲从中来,刚勉强停下的哭声更为哀痛伤心,雍容挺直的脊背也像被霜雪压弯的花枝。她倚着亭子的栏杆,脸埋入臂弯哀哀地哭起来。
虽未明说瞧不起山里人,但田岁禾虽然呆,却不是傻子,心知贵夫人是看她寒碜,顺势心疼起阿郎来,觉得家里白菜被猪拱了。
阿郎是她珍爱的孩子,可她也是阿翁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