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色如墨,泼满了整个京城。
浓重的血腥气顺着风,钻入每一条街巷,压过了商铺的脂粉香,盖住了寻常人家的饭菜味,成了这座帝都唯一的主宰。
织云坊密室之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从地底渗出的刺骨寒意。
萧临抱着顾云溪踏入密室,每一步都令人心头发寒。
他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命悬一线的人,而是一件失而复得的、比江山更重的至宝。
他周身那股在断魂崖上焚尽一切的疯狂与绝望已然收敛。
“御医!”
他将她轻柔地放在那张属于他的榻上,动作轻缓,可吐出的字眼却冰寒。
几名早已候命的御医,膝盖发软,躬着身子碎步上前。
银针落下,汤药备齐,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因为他们诊治的,不仅是圣女的命,更是这位刚刚用雷霆手段夺回皇位的帝王,那最后一丝人性。
“陛下……”为首的老御医颤抖着回禀,“圣女殿下,五内俱焚,经脉逆乱……臣等只能用‘九转还魂香’与千年雪参暂时吊住心脉,但……但这股力量太过霸道,非药石可医,只能靠殿下自己……”
话未说完,便被萧临一个眼神扼杀在喉中。
“靠她自己?”
萧临低头,看着榻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伸手抚过她冰冷的眉眼,声音低沉得仿佛自语,“朕的人,何时需要靠自己了。”
他直起身,那双凤眸中再无半分情感,只剩下帝王的冷酷与威严。
他转身,面向一直跪伏在地的影卫统领。
“名单上的人,都控制住了?”
“回陛下,安王余党三百七十一户,太后外戚一百二十九户,尽数收押,无一逃脱。”
“好。”萧临吐出一个字,像是在宣判。“传旨。”
密室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核心叛党,诛三族,男丁斩于市,女眷赏三军。”
“胁从者,抄家,流放三千里,永不还朝。”
“今夜串联私会者,格杀勿论。”
“封锁四城,一只鸟不许飞出。”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发出,没有半分迟疑,不带丝毫温度。
影卫与早已待命的神机营将士如同一架被上紧了发条的杀戮机器,瞬间开始高效运转。
于是,这个本该属于胜利者的狂欢之夜,变成了京城世家百官的末日。
惨叫声、哭嚎声、甲胄碰撞声、利刃入肉声,交织成一曲最血腥的乐章。
一座座显赫的府邸被撞开大门,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王孙公子、贵妇小姐,如今像猪狗一样被拖拽出来,跪在冰冷的街头。
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