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但我不会承诺成为他们剧本中温顺的神像。
我將以我的方式发言。”
於是,在指定的神龕世界圣颂菲罗斯,一场帝国歷史上亦堪称空前绝后的凯旋弥撒举行了。
星球地表几乎被人潮彻底覆盖。
数以十亿计的信徒从整个星区乃至更远的世界涌来,堵塞所有港口与通道,於荒野扎营,形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人肉海洋。
宏大的颂经声通过遍布全球的巨型扩音器阵列同步响起,匯聚成震耳欲聋、令大地本身为之震颤的单一声浪:“神圣帝皇啊!费鲁斯圣徒啊!”
浓烈的薰香菸雾自无数巨型圣香炉中喷涌,由成千上万名红袍信徒队伍拖行前进。
烟雾如此浓密,竟遮蔽恆星光芒,令整个世界笼罩於一种诡异、朦朧的赭红色光辉中,恍若置身某种巨硕的生命体內部。
巨大的帝皇圣像与被匆忙竖立的费鲁斯马努斯战旗——其上绘有冰冷的戈尔贡之首——於浮空平台上被同时高举,缓缓移过人群的顶端。
无数教堂钟声疯狂鸣响,与持续不断的诵经声及人群狂热的欢呼尖叫混合,形成一种足以逼疯未经歷练者的感官风暴。
国教祭司们身披极致华丽的金线刺绣法衣,手持跃动电弧的圣杖,在高耸的讲经台上声嘶力竭地宣讲费鲁斯归来所蕴含的“神性启示”,他们的声音经扩音设备扭曲,化作一种非人的、充满绝对权威的咆哮。
而当一尊尊被精心装饰、由机械教奉献的智天使嗡嗡作响地掠过天空,洒下经过祝圣的圣油与印有费鲁斯面容的圣章时,人群的狂热达到了沸点。
这些小型伺服与合成生物单元,被塑造成臃肿的婴儿形態,装有细翅与毫无生气的眼睛,其存在本身便引起费鲁斯深切的厌恶。
它们象徵著对人类形態的机械扭曲与对空洞仪式的服务,同她所尊崇的纯粹而实用的机械融合理念截然相悖。
目睹这些怪诞造物於烟雾中穿梭,如同扭曲的讚美诗篇具现化,她的金属面容愈发冰冷,戈尔贡之肤下的臂肌因极度克制而微微绷紧。
她屹立於万眾瞩目的高台之上,身姿如钢铸般挺拔,却似一座孤岛矗立於狂热信仰的海洋。
与周围那些激动颤抖、泪流满面的主教与教廷官员相比,她更像一尊被强行安放於神龕上的战爭机器,冰冷、沉默,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在整个过程中,陈曦如影隨形,静立其侧稍后之位。
他的存在本身即是一种无声的提醒与锚定,將她自这令人窒息的宗教戏剧中暂时牵回现实。
当冗长至仿佛永无止境的仪程终近尾声,轮至费鲁斯致辞时,她迈步向前。
扩音设备將她的声音放大,传遍整个世界,乃至通过灵能投影传向遥远星空。
她的声音沉稳、冷硬,毫无国教祭司那种戏剧性的起伏,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属於战士与工匠的厚重力量,如锻锤击打铁砧。
她未重复国教狂热的神学阐释,而是清晰言道:
“帝皇的伟力指引我回归,是为战斗,为守护,为重塑人类的钢铁脊樑。”
她的目光如扫描光束般掠过下方无边人海,仿佛能穿透狂热表象,看见其下渴望庇护、寻求意义的灵魂,“人类的未来,奠基于坚实的土地、无惧的牺牲、薪火相传的科技与永不磨灭的意志。
信仰可予你们面对黑暗的勇气,但莫让冗长的仪式与空洞的颂歌,取代你们手中的刀剑、身披的盔甲与心中的实际责任。
铭记你们所应守护的具体之物——你们的家园、你们的人民、你们自身的尊严,而非仅止於被守护的虚幻愿景。”
她的话语如一股冷风注入沸腾熔炉,使狂热的氛围出现片刻凝滯与思索的间隙。
欢呼声未曾停歇,却掺入了困惑的低语与短暂的静默。
她未全盘否定信仰,却將其引向更为务实、更具行动力的方向。
陈曦在她话音落下的瞬息,几不可察地微一頷首,似在讚许这番既安抚民眾、顺应形式,又明確传达己方立场的言辞。
国教高层们脸上仍掛著程式化的灿烂笑容,但眼角眉梢已略显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