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与周边往来联系的书信。有济阴郡称兵营伤患众多医药不足请求支援;有雍丘郡称逃兵者众,剩余不足弹压地方,需要帮助;有临济郡称缺粮少食,三天饿九顿,兵无斗志,希望救济......林林总总。
张珣抱着书信,埋头进了书房,一封封地认真研究了一通宵。第二天一早,也顾不上部曲需要修整,拉上队伍,一路疾行,如摧枯拉朽,连续攻克了济阴、雍丘、临济等地。最后,还是因为胜利的喜悦支撑不住兵将们疲惫的身躯,才不得已停下进攻的脚步。
实际上,这一路攻伐并没有一场值得称道的战斗。往往是奔行、抵达目标城、南无伤带人像群恶霸杵到城门口一声呼喝、叛军作鸟兽状弃城四散奔逃、张珣出面接收城池,然后又是重复着奔行、抵达下一个目标、南无伤带人呼喝、叛军弃城而逃、张珣接收城池。兵将们的疲惫不是因为战斗,而是因为数日辗转千里的奔行劳累。
张珣也很累。可他与底下这群兵将们不同的是,每一场接踵而来的胜利就如一支比一支效果更强的兴奋剂,让他越来越亢奋,越来越不知疲倦。
营地里鼾声如潮如雷,张珣却毫无睡意。他心中还预设了好几个目标没完成。时机时机,说的都是机会有时效。然而,兵卒们的疲惫不是作伪。诸多大好机会却无力把握的不甘化成烦躁影响了他的心态,他索性喊了两名亲卫陪同去营外走走。
营地是在郊外,离城不远,紧靠进城的大路,后面不远处还有条小溪,溪水是从山里流过来的,很清澈。营地的位置是南无伤亲自选定的。南无伤说新占领的城池未知的状况层出不穷,部队全体进入不仅惊扰百姓引动不安情绪,而且还失去了应变腾挪的空间,易陷入被关门打狗的尴尬绝境,所以城里只能留少数掌控要害咽喉,大部驻扎城外互相呼应,应对突发不测。
张珣出了营地,仰起头冲着星月呼了几口浊气,看星光摇曳,心情舒缓不少。走了两步,便有些犹豫,脚下,大路是进城的,小径掾溪,是入山的,无论是进城还是入山,这大半夜里游荡上去,自己都觉得自己荒谬。他迈步踏进傍边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岔道,想着随心走走未知也挺好,只要莫离营地太远。
跟着月亮,身披星光,远离营地,柔柔的夜风渐渐消融了胸中垒块。没了营地的鼾声汗臭,鼻端萦绕的是田野草木的清甜,一点自在的欣喜伴着越来越密集的虫鸣蛙叫跃动、泛滥。张珣沦陷在与天地同呼吸的脉动中信步游走。
离营约莫三四里,岔道却是断了,尽头是处庄园。
奇怪的是夜已深,庄园却灯火通明没有沉睡的迹象。
张珣素来胆大兼富有冒险精神,发现异常自然想要探究,便支派身边一名亲卫上前叫门,假称是迷路的山客,疲倦难当,见有灯火,就前来求讨口水解乏。
深夜敲门,不是恶鬼就是强梁。庄里一阵呼五喝六的嘈杂,在确认门外只有三人后,才有一道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开侧门!放他们进来!”
门轴应该是保养得不错,转动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深夜依然有些刺耳。
门开了,如打开了一个光明的世界。
多得咋舌的灯笼火把将庄园内照耀亮如白昼。
然而,庄内的气氛却与光明不沾边。在光与影狰狞交错的门内两侧挤了八、九名孔武有力的壮汉,手持刀枪棍棒,甚至还有农具,作势欲扑;院中还有六七位脸上还残有稚气的少年拿着土制弓弩拥簇发须皆白的老者蓄势待发。
尽管张珣心底有准备,在看到庄内阵仗时依然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