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景颜去叫二哥。和柴洪亮说话的景传志得知艾青来,出来打招呼;艾青看家里人多,就和景传志父子来到了外面。当着景传志的面,艾青将景飞狠狠地数落了一通,并将事情说得严重;她这么做,是想尽快促成景飞和若兰的百年之好。这样,她这个媒婆才算得上功德圆满。她是过来人,男欢女爱的发生是彼此爱慕的结果,没什么大惊小怪;但她不能让景家觉得事情简单,那会让他们对申家过于轻视的。景飞没想到若兰将他们的事告诉了姆妈。他对若兰爱得真诚,可没想过这么快娶她;因为自己要去金陵了,根本没时间操持一大堆结婚做的事情。就算他们结婚了,丢下若兰在淞沪,自己去金陵,算不算不负责任呢?景传志是矛盾的,他希望儿子早点儿完婚,自己早点儿抱上孙子。做长辈的,都有这种想法。但彩蝶刚回来,景飞和若兰结婚,彩蝶能接受吗?婚后,若兰是住婆家,还是住娘家?住娘家还好,不至于天天和彩蝶相见;如果住在这儿,怎么和彩蝶相处?景飞如果带若兰去金陵就好了……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去玩;他带上若兰,他哥不会答应的。
艾青失望地走了——不光景飞模棱两可的没个准确态度,景传志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地敷衍。她感觉无奈,和景、申两家的关系再好,终究不能代替人家决定终身大事。怎样跟申公鹤夫妇解释呢?一路上,她搜罗着各种让申家信服的理由,期望达到三方都不难堪之目的。
景颜送走了艾青,和彩蝶向屋里端菜。在景传志的一再要求下,柴洪亮等人都倒上了满满的一大碗酒——这段时间确实压抑了,主人盛情难却,那就放开肚皮畅饮吧。
酒过三巡,心神始终不宁的景飞再也没心思陪客了;他放心不下若兰,他决定去看看,顺便跟她告个别。
若兰的家在一个三面环水的小岛上,风景旖旎。高耸、挺拔的水杉围长在水边,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水杉的羽状叶凌乱地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陷得很深。房子是精致典雅的西式三层小别墅,周围有高高的铁栏杆围着。一辆黑色的别克牌轿车安静地趴在围墙边;每天早晚,司机会开着它接送申公鹤去来纱厂。卓莲枝偶尔也用一下,上街买买衣服,见见朋友之类的。院子有一大一小两扇门。一扇是正对别墅的正门,另一扇是别墅右首的偏门;两扇门都是青铜所铸,气派庄重。别墅周围小桥流水、假山风亭、花花草草,应有尽有,仿佛一个世外桃源。流水边的一棵粗壮的石榴树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叶子,到了秋天,枝头少不了红彤彤的石榴。
艾青不厌其烦地劝说了申公鹤夫妇好一会儿,申公鹤才稍稍冷静下来;气归气,事已至此,他又能拿心爱的宝贝女儿怎么样呢?
把想好的劝导人的话说完,艾青起身告辞;她前脚刚走,景飞后脚就来了。他用铜环叩击铺首发出清脆的响声,院子里的两只恶犬朝大门飞奔过来,龇牙咧嘴地朝他吼叫。两个护院也赶了过来,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并让他赶紧离开。景飞没理睬他们,自顾自地喊若兰;若兰站起身,朝外走,被父亲厉声喝住了。若兰很善良,知道自己做的事让父母难为情了;她很想出去,却又不能违抗父亲的意愿,毕竟他为自己操心了。万般无奈之下,她趴在了姆妈的身上哭泣。申公鹤在客厅来来回回地走,命管家去把景飞赶走;管家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告诉景飞小姐已经睡下,谁都不见,天色不早了,大家都要休息……
景飞知道这是他没答应和若兰成亲,申公鹤为难他。他告诉管家,今晚一定要见到若兰,她不出来,他就在这儿喊到天亮。管家进屋禀告,卓莲枝猛地站起来,拉丈夫进了卧室;若兰会意,姆妈在帮她。卓莲枝何尝不是帮丈夫——申公鹤也希望女儿去和景飞相见——相爱的恋人就要分离了,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说;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一开始扮演的是黑脸,想变做红脸,总得有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