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看到无法掩饰的震惊。
辛岚玉轻声道:“那她……岂非已过百岁?你确定,她是那牛角与兔儿的母亲?”
“确凿无误。”
金宝儿转向她,神色沉定,“那对看似稚童的兄妹,实则年已五旬有余。”
傅砚青面露疑色,低声道:“可你如何知晓这些?”
“这些日子,我见过、听过的,远你们所想。”
她语调缓慢,像是蓄着极深的念,“我所说皆非凭空揣测,而是亲耳听我舅舅与幽煌密谈所得。”
说到此处,她抬眼扫视全场,声音略顿:“张兴萍虽在壬寅宫变中幸存,却早在乙亥年畜变时便遭异兽咬伤,中毒极深。
是幽煌出手,为她解毒。
至于他们如何相识,我无从得知。”
“幽煌……”
叶灵筠眼神幽深,似沉入往昔回忆,“武宗豢兽、世宗信术,那幽煌多半在其间穿梭周旋。
他与张氏有交集,并不意外。”
“你说——你舅舅?”
岳清澄猛然抬头,盯着金宝儿,“竟与幽煌有往来?”
“不错。”
金宝儿答得平静,“这座地宫,正是我父母带着荆氏工匠亲手所建。
而我舅舅,便是你们口中的——着力兔。”
张太岳脸色大变:“曾援宁夏、剿哱拜之着力兔台吉?他怎会在此?又与此事……有何关联?”
“他不仅在。”
金宝儿神情肃然,“哱拜也还活着,便在此地。”
“怎么可能!”
张太岳怒喝,“哱氏一族早被枭九边,哱拜怎可能尚在人世!”
话音未尽,石殿四壁忽而震颤,仿佛有千钧机关陡然啮合。
隆隆声中,洞顶浮石剥落,四壁螺转,地脉回涌,仿若整座地宫自山腹深处缓缓转动。
一行人脚下殿基悄然位移,竟被引入另一座宏阔穹殿。
新殿之中,浮空穹顶嵌以鎏金铜瓦,四角悬兽,形制赫然仿太和之殿。
青光沉壁,声震九梁。
忽听一声怒吼自殿顶传下,滚雷般炸裂于耳膜之间:
“好一条披着亲人皮的白眼狼!”
那声音咆哮着,一字一顿,仿佛刀刃刮骨:
“咱们掏心掏肺待你如亲人,你却把咱的密事、咱的藏地,一股脑儿奉送出去——日防夜防,防得了贼,防不了你这条反骨的孽障!
你跟那金锦儿一个德行,狼心狗肺,合起伙来,真敢咬自己人!”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殿座。
只见主位之上,两道身影并肩而坐。
左者披锦貂,神情冷肃,正是金宝儿所言之着力兔;而右者披破旧战甲,满面风霜,双瞳泛着幽蓝光泽,竟是早应战死宁夏的乱臣——哱拜!
金宝儿望向上方,唇角一勾,冷笑中藏着未尽的悲哀。
“你们,可曾真将我当作亲人?”
她的声音透出锋芒,直逼殿上:“我与你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望向那位披狼皮袍的女者,眼角微颤,声音几不可闻:
“母亲……你明知我被弃于逍遥坊,却置若罔闻。
父亲与你们沆瀣一气,与鞑靼为伍。
祖父母是对的,我们是汉人,不该为你们所驱。”
图雅夫人自侧殿怒气冲出,衣袂翻飞,指着她厉声斥道:“你这丫头藏得好深!
枉我信你,还想着事成之后封你郡主、立你为功,谁知你竟如此忘恩负义——多年筹谋,竟尽毁于你手!”
金宝儿缓缓垂下眼眸,声音轻而冷静:
“你当真以为,区区郡主之位、封地荣耀,便能洗净你这些年对我的弃置与冷漠?我只问你一句——在你心中,我究竟是女儿,还是一件随时可用、随时可弃的工具?”
图雅夫人神情一僵,眼中寒意陡涨,却不似恼怒,反而生出几分警觉之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声音哑,语气极低,指节微颤,“你若恨我,大可转身离去……可你这般翻脸,连你父亲与我多年筹谋也要一并毁尽——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可知,若愚哥哥,如今身在何处?”
金宝儿忽然出声,冷冷截断她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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