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跳,抓着菊郎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她看见士兵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咳着的孩子身上,其中一个士兵咧嘴笑了,用刀柄指了指他:“这个不行了,拖去焚化室。”
他说的是汉语,牢房里的河洛人听得清晰。
另一个士兵应了声,伸手就去抓那孩子的胳膊。孩子吓得浑身一颤,往老陈身后躲,老陈护着他,哆哆嗦嗦地求情:“官爷,再给两天……再给两天他就好了,别拖他走……”
“碍事。”士兵一脚踹开老陈,老陈“咚”地撞在石壁上,疼得闷哼一声。
孩子被硬生生拽了起来,细瘦的胳膊在士兵手里像根柴火,他张着嘴想喊,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地上的黑泥里,洇出一小片湿痕。
“放开他![彼を放せ!]”菊郎猛地站起身,眼睛红得像要冒血。
士兵愣了下,转头看他,像是觉得好笑:“怎么?你想替他?[どうしたの?彼の代わりになりたいの?]”他手里的刀柄往菊郎胸口一顶,“老实待着,不然连你一起拖走![正直にして、さもなくばあなたと一绪に引きずって行きます!]”
菊郎攥着拳头,指节都在响。晴香拉着他的衣角,急得快哭了——她怕,怕哥哥也被拖走。
黄盖天也站了起来,挡在菊郎身前,对着士兵点头哈腰地笑:“大爷,他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这娃……这娃还有用,您看他还能喘气呢……
“有用?”士兵嗤笑一声,“寒川先生说了,喘气的不一定都有用。”他拽着孩子往外走,孩子的鞋掉了一只,露出的脚底板磨得全是血泡,在地上拖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牢门“哐当”一声关上,铁链又“哗啦啦”锁上了。老陈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那哭声又闷又哑,像堵在喉咙里的石子。
晴香看着地上那道血痕,又看了看菊郎紧攥的拳头——他的指缝里渗着血,是刚才攥得太用力,指甲嵌进了肉里。
她伸手想去碰,却被菊郎躲开了,他只是望着牢门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冰,比这牢狱里的湿冷还要刺骨。
他们来自不同国家,说着不同的话——可此时此刻,望着那道渐渐干涸的血痕,听着老陈堵在喉咙里的哭声,每个人心里攥着的,都是同一份被碾碎的疼,和同一片透不出光的黑暗。
注:本章到山本兄妹二人进去牢房之前的对话都是日语,进去牢房之后,其他狱友说的是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