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陵王府灯火燃得通明,大殿里光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因为落雪的缘故,天气越发冷了,楼羽命人在各房的地上都铺上了毛毯子,设宴的地方也没落空,一旁还放了几个火炉,整个屋子里倒是暖烘烘的。
所谓家宴,不过也就四个人用膳,一张圆桌,看上去还显得稀疏。
“今日是个好日子,惠妃娘娘晋封惠贵妃,这于家族也是莫大的荣耀,在此也要恭喜轻弦了。”楼羽举杯,示意大家一同敬文轻弦。
文轻弦起身感谢:“多谢王爷,多谢王妃与侧王妃。”
“谢什么侧王妃,过不了多久,你也是侧王妃了。”风琪冷不丁地回了一句。
文轻弦面色尴尬,缓缓坐了下去。
楼羽看向风琪——这都一个月了,为何她说话还是这般阴阳怪气的?方才看她面色略显苍白,心中还有些担忧,此刻听她这般数落旁人,定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王爷看我作甚?王爷若要娶文妹妹,挑个吉日便是。只要定了日子,我一定吩咐府里好生准备,绝不会怠慢了文妹妹。”风琪不急不缓地说道。
“哟,王妃看来是想通了啊,前阵子还听说王妃同王爷吵了一架,说是不愿意让轻弦过来府上呢。轻弦为人善良温顺,我倒是挺喜欢她的。”慕容嫣说道。
“叫得这般亲热,看来文妹妹这一个月没少花心思。”风琪瞥了二人一眼。
楼羽有些不悦,今日本是送文轻弦回府,他不想与风琪置气。楼羽找了个话题,问风琪:“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
风琪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他竟然也知道她身子不适——但既然知道,为何都不来看上一眼?当真这般忍心放任她自由吗?从前他与她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托王爷的福,已经痊愈了,只是今日还在服药,尚不能饮酒,还望王爷莫怪。”风琪草草回应。
楼羽接着道:“你养病的这段时日,王府里倒是安静了不少。”
风琪看向楼羽,他那一双眼眸在如昼的烛火下显得格外的黑,如同黑夜里深井下的水,又是清冽,又是冰凉。
从前他看她的目光,可从未这样过,哪里会一点温暖都没有。
这个男人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却在她怀孕的时候,偏偏对她冷淡了起来。
“若是王爷觉得这样不错,以后我便一直在雨霖院里待着便是。”风琪抿出一丝笑容。
慕容嫣扫了风琪一眼,心中暗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文轻弦的出现,成功破坏了楼羽与风琪之间的关系,令她十分高兴。
“轻弦,我敬你一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还好有你同我作伴,否则我还不知道该如何从悲伤中走出来呢……”慕容嫣对文轻弦说道。
文轻弦与她碰杯,笑道:“侧王妃不计前嫌,不但不怨恨姐姐,反而还待轻弦如亲姐妹一般,是轻弦该谢谢你才是。”
风琪看向楼羽,他面色红润,目光正在慕容嫣与文轻弦之间流连,透着欣慰与欢喜。
此刻,一股无名的火气从心中冒起,她随手夹起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自己口中。
“呕——”风琪只觉着一阵恶心,便干呕了起来。
碧儿一惊,忙忙走了过去,扶着风琪出了院子。风琪蹲在台阶前,又呕了几次,只是却没有吐出什么脏东西。
“小姐,您不会是……”碧儿在风琪耳畔低声喃喃。
风琪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怀孕以后,也了解过不少这方面的东西,像她此刻的反应,当是害喜无疑。
“王妃怎么了这是?”慕容嫣疑惑地问出声。
风琪整了整衣裳,面色不惊地回了殿上,碰上楼羽略带担忧的目光,只平淡应道:“许是午膳吃多了些,肚子里有些不舒服。”
慕容嫣一听,讽刺地笑了笑,说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吃坏了东西。我瞧着王妃方才那模样,倒像极了我刚刚怀孕的时候,王妃若不说明,我还以为王妃有喜了呢……”
楼羽一听这话,眼皮子抬了抬,若有所思地望向风琪。
“承妹妹吉言。”风琪也笑了一声,并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