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寒冷眼瞧着秦离与许诗婉远去的背影。
一个挺拔如松,一个清冷如梅。
她眸中少见地浮起一抹嫉色。
没想到许诗婉的戒心这么强,她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重新获得她的信任。
而且她发现,这两人并没有因为徐喻之而心生隔阂,反而更如胶似漆了。
费了一番力气,得到这样不尽如人意的结果,她心口处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憋闷得很。
“姐姐,我们来日方长。”柳清寒目光紧锁那道倩影,幽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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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堂内檀香袅袅,三五僧人正垂首用膳,几位布衣香客坐在长凳上,就着清茶细嚼慢咽,偶有低语。
许诗婉放轻脚步,拉着秦离在靠窗的榆木方桌前落座。
此处恰有几缕阳光撒到桌面上,使得上面的木纹看上去都柔和许多。
因着秦离是寺中常客,又得慧智大师特意嘱咐,二人方落座,便有小沙弥端着食盘走了过来。
盘中有四样时令斋食。
一碟酱渍佛手瓜,佛手瓜切得薄如蝉翼,紫苏的辛香裹着酱色,在青瓷盘中叠作莲花状。
一盏芝麻拌水芹,新掐的水芹青翠欲滴,现磨的芝麻酱淋得恰到好处。
一钵菊花豆腐羹,雪白的豆腐丝在清汤中舒展,浮着几瓣新鲜黄菊,枸杞子如红蕊点染。
还有两块南瓜枣泥蒸糕,橙黄糕体上嵌着暗红的枣泥纹,热气氤氲间甜香扑鼻。
“两位施主慢用。”小沙弥将食盘中的菜整齐摆放到桌上后,双手合十退下。
许诗婉执起竹筷,先将一片酱色透亮的佛手瓜并几茎翠嫩的水芹布入秦离碗中,复又舀了一小碗菊花豆腐羹置于他面前。
“吃吧。”她眼尾微弯,笑意如三月春风拂过新柳。
秦离静望她这一连串动作,忽觉窗外那泼洒的秋阳似是照进了心里,暖融融的。
他不语,只是学着许诗婉的样子,给她夹了菜、盛了汤,方温声道:“婉儿也吃。”
“好。”
两人安静地用饭,目光几番交汇,又各自垂眸浅笑。
分明不言不语,却似有千般情愫在眼底流转,无声无息地漫过心头。
蔬菜爽脆可口,糕点软糯清甜,汤羹温醇鲜美,三者相得益彰,倒比平日里那些珍馐美馔更令人回味无穷。
末了,许诗婉注意到秦离碗中的菊花豆腐羹还剩了不少,便指了它问:“这个不合你胃口么?看你用得不多。”
闻言,秦离眸光闪了闪。
看到那菜,他便会想起柳清寒的那句“家父欣赏徐公子高洁傲岸、淡泊名利的品格”,眼前顺势浮起徐喻之那张寡淡的脸来,有些吃味,哪里还有动筷的兴致。
眼下见许诗婉问起这事,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这般俗人,既无傲雪风骨,又怀追名逐利之心,怎配享用这等清雅之物?”
许诗婉闻言一怔,待回过味来,不禁莞尔。
她往前微微倾身,指尖轻点他眉心,眼波流转间尽是无奈又纵容的笑意:“堂堂七尺男儿,心眼儿却比针尖儿还小,你啊,真是幼稚得很。”
秦离如今最是贪恋许诗婉哄他时的温言软语,此刻故意垂了眼眸,作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是了,我这般幼稚心性,自然比不得某些人稳重端方。”
许诗婉见他如此,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只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安抚道:“你自有你的好处,不必与旁人比较。”
谁知秦离忽然支起下巴往前凑了凑,那双桃花眼里像是落进了星子,亮得惊人:“比如呢?”
这突如其来的追问让许诗婉一时语塞。
慌乱间,她瞥见他因前倾而微敞的衣领下露出的锁骨,鬼使神差道:“你……身量挺拔,体魄强健,精力……”
话音未落便惊觉失言,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秦离眉峰一挑,目光顺着她绯红的耳垂慢慢游移到颈间,喉结微动:“哦?婉儿倒是观察入微。"低沉的嗓音里含着三分笑意,七分暧昧,“不如……今夜再仔细验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