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表情,既无狂喜,也无激动,只有一种冰封般的冷静。但那双眼睛里,却仿佛有积压了许久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喷发,燃起足以焚尽一切的烈焰。
“擂鼓!”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交击般的铿锵,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帐,甚至传到了帐外。
“点兵!”
“出征!”
“咚——!咚——!咚——!”
沉闷而巨大的战鼓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骤然从凉城中心炸响,一声接着一声,穿透暮色,传遍四野。整个凉城,随之沸腾
早已集结待命的各营将士,如同开闸的洪水,从各自的营区涌出,在校场上迅速列成一个个森严的方阵。刀枪如林,反射着最后的天光,寒意森森。无数双眼睛望向帅台的方向,等待着那个身影。
李玄顶盔贯甲,按剑而立,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望不到边际的军阵。十万人的呼吸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沉重的压力。
没有多余的废话,李玄拔剑,直指东方。
“清君侧,靖国难!”
“出发!”
十万大军,如同一条苏醒的钢铁巨蟒,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离开了凉城,扑向广袤而混乱的北雍大地。
消息传到北雍城时,北雍节度使薛崇正在为如何筹措粮草、重整残兵而焦头烂额。
“报——!大帅,不好了!”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节堂,脸色煞白,“凉城……凉城李玄,率军十万,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已攻破西平关,正朝我北雍杀来!”
“什么?!”薛崇先是一愣,随即暴怒,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李玄?他敢!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扯旗造反?!”
他气得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跳:“沿途各县呢?都是死人吗?给我挡住他!传令,让沿途所有县城,集结所有兵力,给本帅狙击李玄!绝不能让他靠近北雍城!”
命令被快马加鞭地送了出去。
然而,这道命令,在李玄那滚滚而来的兵锋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那些沿途的县城,本就兵力空虚,有限的守军要么在之前的战争中消耗殆尽,要么就是些不堪一击的乡勇民壮。面对李玄麾下如狼似虎、急于用战功换取饱饭的十万大军,所谓的抵抗,脆弱得如同纸张。
烽火在一个接一个的县城点燃,又迅速熄灭。
李玄用兵,毫不拖泥带水。大军过处,或威逼利诱,劝降纳叛;
或直接以优势兵力,雷霆万钧般碾压过去。抵抗稍强的,破城之后,为首者立斩,胁从不问,粮食财物充为军资。望风归附地,则秋毫无犯,甚至还会分发少许粮食安抚。
他就像一把烧得滚烫的尖刀,切入一块半凝固的油脂,几乎感受不到太大的阻力。
溃败的讯息如同雪片般飞向北雍城,每一份战报,都让薛崇的脸色难看一分。他咆哮着,怒骂着,处决了几个“作战不力”的县令,却丝毫无法阻止那条钢铁巨蟒的逼近。
一个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李玄的大军,已经横扫数百里,连破七城,兵锋直指北雍节度使的治所——那座象征着北雍最高权力,也曾是薛崇雄心壮志起点的,北雍城。
残阳如血。
北雍城高大巍峨的轮廓,已经清晰地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头上,旗帜杂乱地飘动着,隐约可见匆忙调动的守军身影。
李玄勒住战马,立于大军之前,遥望着那座雄城。
风卷着“李”字大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身后,是十万经历过血火洗礼,眼神凶悍,杀气腾腾的虎狼之师。
他缓缓抬起手。
“传令,扎营。”
“明日拂晓,攻城。”
冰冷的声音落下,如同在北雍城的丧钟上,敲响了第一声。
旭日初升,第一缕阳光刺破薄雾,照亮了北雍城高大却斑驳的城墙,也照亮了城下那片肃杀如林的军阵。
李玄勒马立于中军大纛之下,玄甲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幽光。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城头那些惊慌失措、旗帜杂乱的身影,最后定格在城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