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能怎么着,我总不能放着家里人不管吧。”顾宛归快言快语,拿胳膊肘顶她,“小棠,你说七公主的命怎么那么好?我都羡慕死了,打仗都打过,嫁了一个又一个,和傅……唉,你说她怎么命那么好?”
“是啊,她命好。”穆寒棠专心打络子,眸中泛起几丝哀愁。
衡国公主****风流弄出野种,别说受罚了,皇帝给出的解决方案居然是:先和裴弦成婚,等过几年就说是她和裴弦的孩子,当做皇亲受封。
闯出塌天祸事都有爹爹兜底,二十多岁了绣把扇子都唧唧歪歪的。
“算了算了,说这些也没用。”顾宛归自知失言,赶紧呸呸呸另起话题,“刚嫁过去的时候谁没指望过?盖头掀开来才知道嫁的是人是鬼,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他要纳妾都肯了,可你瞧瞧他干的那事……”
穆寒棠附耳仔细听,瞪大眼睛诧异地说:“这……真的啊?”
她急切地说:“不然你以为?朝哥儿生下来连口汤都没喂过,日日跑去漪澜宫看弟弟,他骗得了陛下娘娘,还骗得了我不成?”
穆寒棠若有所思,没有继续说话,嘉哥儿还在**吃布老虎,涎水浸透棉布,手一松,娃娃掉下床栏,他着急地喊:“小娘……小娘……”
布老虎又湿又脏,她俯身捡起,无视孩子祈求的眼神,随意放在桌上。
临近夏至,天气赫炎,清越居竹屋小院森幽,萧絮刚出浴,湿漉蜷曲的丰发随意披在背后,懒洋洋地抱膝坐在美人榻上发呆。
黄昏火烧云浓烈,为她裹身的月白绸巾染上玄紫色,蔡青禾亦然穿得薄,单层青衫勾勒白皙肤骨,萧絮见到他,立刻抬腿踢了过去。
蔡青禾一把攥住她的脚踝,指尖紧扣关节:“殿下,当心此处。”
萧絮两手后撑稳住身形,笑盈盈道:“真是此处?”
她的脚踝线条流畅,微弯足弓曲线优美,仿佛能盛江水万千,蔡青禾勾唇淡笑,手中猛得用劲,萧絮啊了一声,痛得蹙起眉。
“看,就在此处。”他温柔地说。
萧絮收回腿,闷声道:“太精细了,打准了也打不狠。”
蔡青禾欺身往前,声音浅浅:“殿下得说清楚了,您是要多大的伤?”
萧絮蹭吻他的喉结:“越大越好。”
“那得在膝盖。”他纤纤玉指一路攀沿,握准萧絮膝骨交界处的几个穴位,又用力地按了下。
痛感酥麻强烈,萧絮疼得闷哼半声,推开他气呼呼地去屋里穿衣裳用晚饭了。
蔡青禾笑容恬淡,俯身抱起美人榻上松款的鹅绒褥,随她进屋。
寂然夜膳用毕,萧明咯咯笑地走出来,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住蔡青禾的衣袂,另一手攥着白猫咪咪竖起的尾巴,往屋里大声喊:“凉!粗来玩!”
咪咪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使劲拔自己的尾巴。
喵呜,拔不出来。
愚蠢的人类幼崽。
先朝大纪崇佛,大梁就崇道,上清灵宝天尊圣诞是大日子,承蒙立国时衡国公主便出家清修,玄天观理所应当成了国观,殿中台柱新漆崭新,连上山的台阶都四平八稳,重新铺过。
夜半时分,一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山脚,车中人刚走,马夫就即刻赶马离开了。
月光皎洁如霜,依稀照亮上山的台阶,裴见慕拎了桶石灰砂浆,另一手拿了把大木尺,萧絮左右手各拿个铁抹子,两人噔噔噔地飞快上山。
夜间萤火点点,青蛙蟋蟀全都乱叫,行至山腰时,萧絮突然放慢脚步,往上走几个台阶,又往下走几个台阶,跺跺脚感受高度,满意地说:“就这了,刷吧。”
裴见慕嗯了一声,接过萧絮递来的铁抹子,沾上石灰砂浆,均匀地抹在选中的台阶上。
天气炎热,连晚上的风都是扑面而来的燥热,待明日晨起石灰砂浆彻底晒干,这块台阶就会比其他的高上半寸。
萧絮问尚衣局讨来了大哥哥的身长,木尺比着他的膝盖的位置,铁抹沾砂浆,在上两个台阶偏左处,固定了一块随处可见的小石头。
裴见慕三两下抹完,抬眸问:“殿下,此法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