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执戟应了一声,边走边想公主和驸马处得可真好啊!
傅汝止晓得萧絮是骑马过来的,只说既要买衣裳,再骑马就不方便,就命人套了车,夫妇俩挽手从马车上下来时,他余光往旁边瞄了两下,若无其事地跨槛走进成衣堂。
正是正月逛灯时,吴娘子的手艺又好,妇人们都领着夫君儿女过来试衣裳,店里人声鼎沸。
萧絮拿过小厮递来的披风,小心地为傅汝止穿上。
傅汝止敞开身怀,淡淡道:“把耳朵凑过来,和你说一句悄悄话。”
“啊?好。”她凑了过去。
傅汝止微俯下身:“有人跟踪。”
萧絮噗嗤一笑,道:“把耳朵凑过来,我也和你说一句悄悄话。”
她附着他的耳朵:“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
傅汝止畅笑一声挑眉:“想不想去挂灯?”
“想啊,你陪我去吗?”萧絮为他系紧领扣。
“嗯,陪你去。”他望向萧絮人畜无害的杏眼,应了一声。
上元节的灯会自正月十四始,到正月十六毕,要整整开足三天,白昼黑夜皆不停,京中无论贫富贵贱,甚至连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都可出门赏花灯、看铁花、猜灯谜、游龙灯。
西市的灯会最为热闹,入口处便见一个极大的灯树,灯树以竹枝为主体,搭成巨大的百枝树的形状,游人们将手中灯挂于灯树,挂得越高,便是越得天官赐福,来年顺遂。
萧絮怀里抱了个极大的兔儿灯,傅汝止则买了个卧冰求鲤的四角灯,他牵着她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挤到了灯树下。
傅汝止微踮起脚,伸长手信自将灯一挂,三两下完事,萧絮抱着怀里的灯左瞧瞧右看看,就是不晓得该挂哪。
人声嘈杂,傅汝止低头,声音洪亮:“想好挂哪了吗?”
“要挂高一点!”
“挂多高?”
“越高越好!”
“来。”他粗粝的大掌握住她的腰,两手微一用力,把萧絮举起来了。
“哇!”
本来他就个子高,萧絮个子也高,两人这么一弄,瞬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全城所有花灯皆在她之下,萧絮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兔儿灯挂上去,往下俯视,满眼火树银花,灯星璀璨。
傅汝止见她挂完了,才稳若泰山地把她放下来,气都没喘一下。
那一刻,萧絮明白了情窦初开时,对情郎的几寸微妙心动。
她仰头看男人的眼睛,忽踮起脚,轻轻贴了贴他的唇。
傅汝止的身子骤然一僵,猛地抱住了她。
今夜灯火,竟可夺月色啊。
江陵王府。
人影从府中掠过,直往书房而去。萧济正坐于位上,余光见到来人,淡淡道:“回来了?”
那人影取下夜行的黑纱,是萧济养在身边的暗刺,裴弦。
他单膝落跪,恭谨道:“王爷所料不错,衡国公主今日果然去了灵绪山。”
萧济胸有成竹地抱臂:“她当然要去,再不去后头便去不了了。我家七妹妹啊,看似无忧无虑,实则心思最为深重,也就父皇蠢,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絮娘呢。”
裴弦微微咬唇:“王爷,公主殿下离灵绪山还有半里路就停了,对着那发了会呆,转头就去兵马司找平昌侯了。”
萧济一愣:“她没上去?”
“没有。”
萧济摩挲指节,冷冷道:“她是不是发现你了?”
裴弦低头:“应当未曾,公主殿下和平昌侯先是去了成衣堂,公主给他买了件披氅,还有两个红褡护,而后平昌侯便领着公主去西市挂灯,公主殿下亲了平昌侯一口,然后……”
“什么?”萧济诧异道,“西市人那么多,她亲了傅汝止一口?”
何止一口啊,他俩本就在灯树下,光一照,全城的人都看得清楚,就有街溜子起哄,让他们再亲一口的。
萧絮就亲了好几下,傅汝止捂住她的脸,夫妇俩在一众喝彩中急匆匆地上马车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