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视觉上的弯曲,而是构成那三具濒死躯体的存在坐标,连同他们身周的空气、飘散的血滴、甚至浸透他们衣物的污血痕迹,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向内收缩、挤压。
这过程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剥离感,仿佛他们的“存在”
正被从现实的画布上粗暴地抠下来。
然后,是逆流般的回放。
乌的视觉捕捉到无法理解的图像碎片:维纳斯断臂处喷涌的血流诡异地倒卷,像倒放的红色瀑布。
刺穿她胸膛的金属尖刺如同被无形的手缓慢抽出,金属与血肉撕裂的创口飞弥合。
斯库拉凹陷的胸甲如同记忆金属般出沉闷的金属呻吟,一点点向外鼓胀、恢复原状,那些粘稠的黑血如同拥有生命,顺着涌出的轨迹倒流回他体内;
亚历山大身上可怖的伤口边缘,肌肉与皮肤纤维如同快生长的藤蔓,疯狂地交织、愈合,喷溅的血迹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时间在他们身上倒流,创伤被强行抹除。
最后,是展开。
那股压缩到极致的力量骤然释放。
空间恢复了正常流动。
悬停的血滴落回地面,尘埃继续飘散。
但地上那三具残破的身躯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亚历山大、维纳斯和斯库拉,完好无损地并排躺在地上。
他们身上的作战服光洁如新,破损处不复存在,连一丝褶皱都熨烫得平整。
维纳斯断裂的手臂重新连接,肌肤光洁,仿佛从未受过伤害,胸口平滑,只有微微起伏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斯库拉凹陷的盔甲恢复了冷硬的流线型轮廓,口鼻干净,再无一丝黑血的痕迹。
亚历山大胸膛平稳地起伏,昏迷的脸上连擦伤都消失无踪。
他们三人如同被最精密的传送装置重新投放,姿态甚至带着一种被刻意摆放的、近乎僵硬的整齐。
乌的眼虹膜微微收缩,他“看”
着这神迹般的景象,近乎生理性的厌恶——那是他灵魂的本质对这股强行扭曲现实、玩弄存在规则的力量最本能的排斥。
空间恢复了流动,尘埃继续飘落。
那三具并排躺卧的躯体,胸膛开始平稳起伏。
完好无损的亚历山大眉头微蹙,似乎即将从昏迷的深渊挣脱。
维纳斯断裂的右臂连接如初,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皮肤光洁得如同从未沾染过血腥。
斯库拉凹陷的胸甲光滑冰冷,口鼻间只余平和的呼吸气息,再无半分污浊黑血的痕迹。
那是对存在本身被强行“折叠”
又“展开”
后残留的异常能量的无声恐惧。
乌的灵魂被迫感受着这越常理的“神迹”
背后,令人心悸的维度涟漪。
以乌的感官来感受的话,只能用“折叠,收缩,回放,展开。”
来形容。
乌不自觉的跪倒在地,呆呆的张着嘴望着天空,头脑一阵昏沉。
“哦,对了,还有一只……”
该隐咧嘴一笑五指一张,空间像是被拉伸到极限一样破裂,露出混乱不堪的不可名状的,真实的“空间”
……
…………
过去多久了?
温斯顿不知道……
时间仿佛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永恒的静默,如一张无边无际的黑色丝绒,将我温柔地包裹。
它淹没了声音的痕迹,吞噬了光线的存在,甚至抹平了时间自身的流淌。
我——温斯顿——悬浮在这片绝对的空无之中,一种奇异的安宁感如同暖流般缓缓浸透我每一条神经末梢,每一寸疲惫不堪的灵魂。
这里是空间之外,万物法则的尽头,也是我为自己选择的、无与伦比的终局……
在米歇尔提出这个方法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像是赌气又像是对于自己不能安慰好友的愧疚与谴责……他选择了『沉默的认同陪伴』……
但……这也算是个好结局,不是吗……?
本来以为被空间波动淹没那一刻就会死亡……
死亡?
不,它比死亡更加纯粹,更加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