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委屈和无处宣泄的怒火交织着,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猛地坐起身,黑暗中摸索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冰冷的屏幕在指尖触碰的瞬间亮起,刺眼的白光让她不适地眯起了眼。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信息。
屏幕背景图是她某次恶作剧得逞后,强行用乌的手机抓拍的他一脸懵然、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照片,那双浅蓝眼睛无辜得像林间迷路的小鹿。
指尖悬停在那个熟悉的号码上,距离拨出键只有几毫米。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悸动。
她想打过去,想听听他的声音,想质问他现在在哪里,安不安全,雪山冷不冷,有没有……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起她?
甚至更阴暗的念头在滋生,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那呆子单纯得过分,会不会被雪崩埋了?会不会在陌生的地方迷路冻僵?
这些可怕的想象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
她下意识地将左手食指关节塞进嘴里,用力地啃咬着。
牙齿磕在坚硬的指骨上,带来细微却尖锐的痛感,这微不足道的疼痛奇异地稍稍缓解了心口那股令人恐慌的窒闷。
指节上很快留下了一圈清晰的、带着湿痕的齿印。
不行!绝对不能打!凯莉猛地抽回手,仿佛被手机屏幕烫到一般,将它狠狠丢回柔软的床铺深处。
黑暗中,手机屏幕不甘心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归于沉寂。
她凯莉·阿斯特雷亚什么时候沦落到要主动联系一个把她当“外人”的家伙了?
这简直是她辉煌“恶作剧生涯”中的奇耻大辱!
她赌气般地重新躺下,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蒙住,试图隔绝那个金发蓝眼的身影。
然而,黑暗和封闭的空间反而成了滋生思念的温床。
他发丝温润的光泽,他睫毛投下的阴影,他身上那种干净清爽、如同初雪松林般的气息……所有的细节,都无比清晰地、固执地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身体在叫嚣着疲惫,精神却在思念和焦虑的烈火中反复煎烤。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条变幻莫测的、微弱的彩色光带。
凯莉死死地盯着那条光带,眼睛又干又涩,却倔强地不肯闭上。
她觉得自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在名为“分离”的干涸沙滩上徒劳地挣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意识终于开始模糊。
但每一次即将沉入睡眠的边缘,心脏都会毫无预兆地剧烈一跳,仿佛从高空坠落,瞬间将她惊醒,背后惊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如此反复,周而复始。
直到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从变幻的霓虹色,渐渐染上了一层冰冷而绝望的鱼肚白。
……
天,快亮了。
……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明亮,穿透窗帘缝隙,精准地打在凯莉紧闭的眼皮上。
她发出一声极其不耐的呻吟,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昏花。
她撑着酸痛无比的身体坐起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踉跄地走向浴室那面巨大的落地镜。
镜子里映出的人影让她瞬间倒抽一口冷气,残余的睡意被惊得烟消云散。
镜中的少女,那头星辰般美丽的黑色长发此刻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还翘了起来。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眼下两团浓重的、如同晕开的墨汁般的青黑,沉甸甸地挂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像被人狠狠揍了两拳。
眼白里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眼神空洞而涣散,透着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茫然和……羞怒。
是的,羞怒!
凯莉死死地盯着镜子里那个憔悴的、因为彻夜未眠而显得狼狈不堪的自己,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和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