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几的生命之火。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灼痛和虚弱,如同沙漏里飞速流失的沙粒。
他曾无数次质问自己。
绝望的阴影像冰冷的藤蔓爬上心头难道自己穷尽一生守护、钻研的传承,最终还是要无可挽回地断送在自己手上?
骑士圣殿这百年来的衰落,如同从悬崖坠落的巨石,速度之快,令人心碎,令人窒息。看着圣殿穹顶斑驳的壁画和角落里堆积的灰尘,那份苍凉几乎要将他的脊梁压弯。
但现在不一样了……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触及乌,触及那张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散发着空灵月华般光泽的小脸,那缠绕着白色绷带的双眼所透出的神秘与脆弱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散了冰冷的绝望。
像是濒死的旅人在无尽荒漠中,骤然望见了绿洲边缘那一抹最鲜嫩的绿芽。
枯木逢春!这是命运在对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开的最残酷也最仁慈的玩笑!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穿过了千年的风霜,沉重而悠长。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庄重,从主座上站起。
那身板依旧挺直,如同压缩的精钢,但动作间却透着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迟滞。
他没有走向象征权威的主位,而是随意地从旁边抽过一张最普通的、甚至有些磨损的木凳,步履沉稳地走向大殿中心那个小小的身影。
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回响。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震惊、疑惑还是探究,都随着他的移动而聚焦。
他走到乌的身边,没有居高临下,而是将凳子放下,稳稳地坐了上去,动作自然得如同邻家慈祥的老爷爷。
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红润但难掩疲惫沧桑的脸庞,刻意地放低,努力与乌那仰起的、小巧的下颌线保持在一个温和的、平视的角度上。
圣殿古老的石柱投下长长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尘埃、旧皮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伊弗格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山涧里最平缓的溪流,带着时光沉淀的温和与小心翼翼的试探:
“孩子……”
他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一颗石子。
“你来自哪里?”
这简单的问题,却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拧紧了所有人的神经。
乌似乎没料到会由这位看起来最威严的老者第一个直接询问自己。
他那缠着绷带的双眼下意识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小巧精致的鼻梁微微翕动了一下。
沉默像一层薄纱笼罩了他,几秒钟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宽大的训练服袖子下,那双小手无意识地绞紧了布料。
我?我好像来自登格鲁星吧?乌挠了挠头想道。
对了,『骑士圣殿』曾经涵盖那么多星球,那么是否有自己“家”的消息呢?
他心里那小小的火苗再度燃起。
终于,一个带着些许空灵质感、又有些迟疑的稚嫩声音,轻轻响起:
“登格鲁星……”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声的霹雳,骤然劈开了圣殿凝滞的空气。
“登格鲁星?”
“什么星?”
“没听过……”
“在哪个星域?”
细微的、无法抑制的惊疑声如同涟漪般在人群中迅速扩散开来。
安迷修茫然地眨了眨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努力在记忆的角落里搜索这个陌生的名字,一无所获。
赞德眉头紧锁,妖异的紫瞳里锐利的光芒闪烁,似乎在飞速检索着所有已知或隐秘的星图情报,最终,那紧抿的嘴角泄露出同样的困惑。
菲利斯的兽耳困惑地竖起,杰德里暗宝石般的眼眸深处,星辰生灭的光芒急速流转,显然也在庞大的知识库中寻找着这个坐标。
克伊特更是身体微微一僵,浅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纯粹的迷茫。
柯林的斗篷阴影似乎更深沉了,弗琳娜温柔的微笑彻底凝固,带着深深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