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送到平阳伯府,不管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全傻了。
前者瑟瑟发抖怕皇帝知道真相把他们砍了,后者则是既嫉妒又同情,封为郡主自然好,可嫁往异国那也太惨了。尤其是,北齐太子早就娶妻生子了,这和乐郡主送过去是当妾吗?
宣旨的太监刚走,平阳伯差点没抱着圣旨哭出来,还是被平阳伯夫人劝住了。
屏退下人,伯夫人把他拉进书房密谈片刻,平阳伯才找到了主心骨。
“这法子管用吗?万一被认出来,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平阳伯在屋里团团转,拿不定主意。
伯夫人淡淡道:“她们本是姐妹,年纪相仿,眉眼也有些相似。从前就有三分相似,如今在外奔波数月,清瘦不少,就有四五分相似了。”
平阳伯一想也是。
他这些年的喜好一直没变过,不论性子如何,女子容貌都要以娇柔清丽为上。白姨娘和夏姨娘眉眼有点相似,她们的女儿自然也生得像。
“再者,你不是舍不得老三没个正经名分待在府里么?”
平阳伯夫人气定神闲道:“丧事早已办过,程初蝉这个名字是绝对不能再出现的。她在外面逗留数月,也不知经历过什么……就算以义女或庶女名头归府,她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如今府里难过,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该为父亲排忧解难才是。”
平阳伯一个激灵,马上明白妻子意思。
程初蝉跟夏姨娘离家出走,半路上却被婢女卷走钱财,气得夏姨娘一病不起,还没有足够银子请大夫看病,最后也只是草草落葬。程初蝉孤身回京,天知道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堪之事。就算没有,一个贵女孤身在外那么长时间,名节也不剩多少了。
从前程初蝉也算得宠,跟着程初柳出席过大大小小宴会,认识她的人也不少。若要给她换个身份,在京中找人嫁了实在不保险。与其费尽心思捏个假身份,再找个外地亲家,还不如将错就错,把她当做程初柳嫁到北齐。
“北齐太子虽然有了妻室,但听说北齐风俗与我们不同,最多可以有三个地位相等的妻子。她若有能耐,将来的日子想必也差不到哪去。将来若北齐太子继位,没准她还有当皇后的福气呢。”平阳伯夫人冷静客观地又扔出一条诱饵。
平阳伯顿时下定了决心,只是还有最后一点担心。
“可,那孩子打小心高气傲,万一她不愿意李代桃僵……”
平阳伯夫人凉凉一笑:“伯爷放心,她不会反对的。你若不信,自己跟她说去。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省得过后有人说我不慈,苛待庶女。”
平阳伯讪讪而去,一问程初蝉,后者震惊过后,果然含泪应下,并口口声声表示自己与程初柳姐妹情深,愿意替妹妹出嫁,为双亲排忧解难。
贺嬷嬷本来还捏了一把汗,闻讯不禁对自家夫人竖起大拇指。
“夫人怎么知道四姑娘愿意嫁的?”
精明的贺嬷嬷为免落人口实,绝口不提三姑娘,只把如今程初柳房里的年轻姑娘当做程初柳本人对待,一如那些弄丢了主子、正战战兢兢的婢女们一样。
伯夫人微笑不语。
她早就看出程初蝉那丫头心气高,既嫉妒芍儿的嫡女出身,也嫉妒程初柳的美貌才华。若是逃婚之前,程初蝉未必愿意去和亲。可如今她把自己身份都弄丢了,若不接受这个提议,就只能像角落的老鼠那样过着暗不见天日的生活,她怎么能甘心?
程初芍匆匆赶回娘家,得知此事,愕然片刻,只能让人去给宋珩报信,而后郑重其事找平阳伯夫妇二人密谈。
刚从东宫离开的宋珩也颇为无语,很快皱眉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料,来人压低声音说:“大少夫人眼明心亮,知晓此事不宜瞒着陛下,否则便是欺君之罪。这会儿,平阳伯应该在进宫觐见的路上了。”
果然,翁婿二人很快在宫门外打了个照面。
平阳伯心不在焉,冲疑似失了圣宠的二女婿点点头就过去了。
宋珩暗道好险,幸亏太子的意思也是缓一缓再上报,端王的手段来得又急又快,不然,这个欺君之罪还真就落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