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媳妇儿并没有扔下他落跑的意思,宋珩才彻底放下心来。
两人吵过和好,看对方也比先前更亲近一些,粘乎过后,宋珩试探发现,程初芍之前的晾着论不是托词,她是真的打算这么干,不愿让老头儿得意。
于是,次日,宋珩就自己杀到余家小院去了。
宋珩何许人也,十三岁就上了战场,不说杀人如麻,那也是砍头跟砍瓜切菜似的货色,心肠早已练得冷硬。若非今年以来的这场奇妙经历,他肯定还是年初刚回京的那个浑身刺的毛头小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努力收敛着,就怕不小心扎着了程初芍。
除了祖母、程初芍和少数几个还算顺眼的弟弟妹妹,其他人在他眼里其实都无关紧要,即便是生身父亲也难以叫他给个好脸色,更遑论外人?
先前,宋珩本也一片诚心求医,只是自觉有所倚仗,姿态就没程初芍低。如今,这犟老头不肯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怂恿他们和离,这就很让人生气了。
要不是老头子无辜被捅一刀,有些过意不去,说不好他真能干出上回十五提议的那些黑心肝招数。
不过,仔细一想,之所以由此飞来横祸,一半原因也在老头子身上。要不是他太犟,死活不肯出手,也不肯入府,他哪里会遭这种罪?
宋珩就带着这种复杂的怒气,将五花大绑、蒙眼堵嘴的钟离晔扔到老头面前。
此时的钟离晔已经没了伪装,就是本人真容,只是一身粗布棉袄,鬓角湿湿的,看着很是落魄可怜。
他一路上都死死瞪着宋珩,以为他要拿自己威胁程初柳什么,结果没想到,他居然会带他来见师父!
他什么时候认识的师父?
不对,师父不是打死不进京吗,怎么突然跑来了?
任凭他疑问再多,也只能呜呜呜地示意老头帮忙给他松绑。
老头儿本在看书,见状吓了一跳,认出是自己那倒霉徒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没上前,反而警惕地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拿他来威胁我?你想得美——”
宋珩冷冷道:“不是威胁,是送给你发泄的。你不是在找他吗?”
钟离晔大惊,眼睛瞪得浑圆,呜呜声更大了。
老头横了正捧着药碗走开的招娣一眼。
这丫头看着粗枝大叶,没想到也是个心奸的!
他就随口打听几句京城杏林界近来有无新崛起的小辈,丫头不动声色指了指余连翘,结果,转头消息就传到这臭小子耳朵里了!
臭小子也是个精的,一听那话就猜出他想干嘛,还动作忒快把人捉了过来……
“谁说我要找他?我跟他没关系,你打哪儿捡来的打哪儿扔回——”
话未说完,再次被宋珩悠悠打断。
“哦?你一开始易容成他的模样,难道不是为了引他出来么?他打着你的名号卖耗子药,还伤了平民性命,你就半点不气?对了,我隐约听说,他与平阳伯府关系匪浅,前几日还上门去给那家的姨娘看过平安脉。此外……”
老头儿跟尾巴被踩中了似的,箭步上前,一把扯掉钟离晔口中布团和蒙眼黑布。
“臭小子,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在祖师爷牌位前立下的誓言呢,全背到狗肚子去了?”
钟离晔眯了眯眼,沉声道:“师父,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稍后再议,我们还是先——”
脱身二字没能说出口,他就被老头子一脚踹倒了。
虽跟徒弟相处时日不多,可老头又不是瞎的,哪里看不出来,若答案是否定,徒弟定然不会吝惜一句话的时间为自己辩白。
“臭小子!坏了规矩还瞒着老子,还打着老子名号去卖耗子药!简直无法无天了,老子揍死你!”
钟离晔手脚都被捆着,根本没法挣扎,只能被动承受着老头子的怒火。
好在老头子年纪大了,气力不济,踢了几脚就捂着胸口到旁边歇下了,嘴里倒是还骂声不绝。
钟离晔蜷缩在地上,只觉这姿势屈辱难忍。
“宋大公子,家师要教训我,也是我和家师两人的事,不劳你插手。你故意这般折辱,究竟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