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正式下来当天,宋瑕就带着一身棒疮,被抬上了辆简素马车,随着得得的马蹄声远离京城。
送完宋瑕离开,宋珍在屋里闷头哭了许久,感觉天都要塌了。
姨娘死了,哥哥功名没了,还被父亲下令送回老家庄子守祖坟,从此一步都不能离开,不能踏进京城一步,更不能再考功名!
这不只是断了哥哥的前程,就连她自己的前程也是没指望了。
更别提,哥哥被夺去功名的事是板上钉钉、陛下金口玉言敲定的,如今肯定是人尽皆知了,还有谁会愿意娶她这个嫁妆不丰、哥哥姨娘都是罪人的庶女?
宋珍绝望之际,婢女给她出了个主意。
“姑娘,咱们不如在大少夫人身上想想办法?”
“她?她凭什么帮我?”
宋珍睁着烂桃般的肿眼,态度狐疑。
她不是没试过主动示好春晖院,但问题是,程初芍似乎不怎么乐意接受她的示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瞧出了她对那位一表人才的贺主事的心思,亦或是纯粹不喜跟二房来往。
宋珍自认看得明白,从前是二三房拧成一根绳跟大房不对付,但大房有个少年将军在,地位难以撼动,所以两边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但现在宋珩丢了官,腿也残了,大房便放下身段联合三房对付二房,这次哥哥和姨娘的事就是个典型例子。
她身上没有利益可图,帮不了程初芍什么,程初芍凭什么会掉过头来帮她呢?
婢女道:“姑娘这就想差了。奴婢倒是觉得,大少夫人不是那种只讲利益的人,不然也不会把如云带回府里……”
“呵!她若眼里没有这个,何至于帮那个丑贱婢翻什么案子,还把姨娘和哥哥牵扯进去?她定是早就知道这事,才借着那丑女的由头借题发挥,就是为了下我们这一房的脸面。我也是二房的人,她才看不上我呢!”
“奴婢觉得,大少夫人恐怕没法算得那么精准,不然这案子也不会一波三折查了这么些日子,大少夫人最多是查到一半发现此事,故意顺水推舟罢了。再者,您想想,二姑娘那桩不靠谱亲事之所以被搅黄,是不是大少夫人插的手?还有先前那个刘二姑娘,哦不对,现在该叫王妃娘娘了,也是个身世可怜的,倒是蒙她青眼有加。”
“你想说什么?”宋珍不耐烦道。
婢女悄声道:“奴婢想说,大少夫人似乎是个怜贫惜弱的性子,尤其体恤底下婢女,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宋珍仿佛懂了,脸上却红红白白一片,一时犹豫一时羞愤,好不精彩。
“你是说,让我到她跟前去装可怜?跟二姐那样?那也忒丢人了!再说,以前我去她那里示好,她对我一直淡淡。没有个由头,我怎么好开这个口呢?”
“这有何难?姑娘只管这么做,不怕她不上钩。万一她油盐不进,咱们也不是没有别人可以投靠……”
主仆二人窃窃私语过后,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
春晖院里,只穿了两件单衣、享受着地龙暖气服务的程初芍却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宋珩看着她半干不湿的长发,心中旖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饱含担忧的责怪。
“这么冷的天,都说不要洗头了,偏偏你不肯听!你这个爱干净的毛病啊,等去了塞北,你要是还这么讲究,早晚你得吃苦头……”
程初芍揉揉鼻子,辩解道:“哪里就有这么娇弱了?这还是大白天呢,我又不是大半夜的洗。再说,发根早就烤干了,只是发尾还有些湿,哪里来的着凉?而且,中午那锅子味道太重了,我受不了……”
“哪有什么味道?我就没闻到!”宋珩义正言辞道。
她没好气道:“那是你鼻子不灵,小雪就闻到了。刚才吃完锅子,它都不肯靠近我,还一脸嫌弃地看我。”
宋珩态度出现松动,努力按捺住闻一闻自己的冲动。
“有吗?我身上是不是也有味道?它怎么没嫌弃我?”
程初芍本就吃醋小雪偏心于他,一听这话,更恼火了,虎着脸说:“那是它瞎了眼,不辩忠奸美丑香臭来着!你臭死了,快点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