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没有给长孙换媳妇的心思,没柰何底下人不知道,听了只言片语便两眼放光,交头接耳起来。
于是,薛氏来访当天夜里,宋白猫照例出门爬墙头望风时,就听到了两个婢女窃窃私语,说自己的八卦。
婢女甲说,她今天在园子里剪花枝,刚好看到大少夫人、九姑娘和周家两位表姑娘坐在亭子里叙话,似乎聊得不大融洽。
婢女乙就说,你还不知道吧,那两位周姑娘是周家舅太太带过来给老夫人相看的,没准会抬进来做贵妾甚至平妻呢,大少夫人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婢女丙便嘲讽地笑,你们的消息都太落后了,周家舅太太根本不是要送人做来做妾,而是做大公子的正妻!
宋白猫吓了一跳,立马停下脚,优雅地站在墙头,状若无意地偷听三个婢女八卦。
三女经过一番激烈的小声议论,最后都认可了婢女丙的看法。
毕竟,程初芍的黑历史路人皆知,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门亲事根基本就极不牢固。
大公子昏迷时还好说,反正康复几率不大,大少夫人这个名头给谁都是给,还不如将她高高捧起。万一大公子不幸去了,她也要给大公子守一辈子活寡,就算是对她害死大公子的惩罚了。
可如今大公子醒了,状况还一日日地好转,清醒时间不断延长,听说今日下午都能看两页书了!
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大公子肯定能好起来。
就算像小道消息说的那样,可能今后走不了路,变成个瘫子或是瘸子,可他到底还是卫国公府的长房嫡长孙,又是元配所出,身份尊贵,还曾在边关打过几年仗,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将来袭爵时自然胜算比郑氏所出的小公子大得多。
袭爵不比皇帝挑太子严格,不能面有瑕疵或体有残疾。这年头,有些缺陷的郡王、爵爷又不是没有。
比如说,前些年某某侯爷的儿子不慎摔断了腿,成了个废人,但皇帝还是批了那位侯爷给儿子请封的世子爵位。那世子也算争气,自己不能提刀上马了,就转头拼命读书,后来竟还成了国子监司业,教出了好些后来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他还憋着劲儿生了一堆儿子,让儿子们替他去边关为国效力,才不辜负这个世袭爵位带来的荣耀和责任。
等大公子袭了爵,程初芍这个带有污点的夫人自然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再者,听说太子妃娘娘对这位表弟媳也很不满意呢,当时双方匆匆成婚,太子太子妃赐下了不少东西,可都是给大公子的,完全没有大少夫人的份呢!
卫国公府和太子一荣俱荣,自然也要慎重考虑。
关键是,老夫人似乎也默许了,还和周二太太相谈甚欢,热情邀请两位周姑娘下次再来做客呢。
总之,程初芍这个大少夫人怕是熬不过今年,只是不清楚新的大少夫人会出自周家,或是旁的什么世家大族。
婢女们把京里数得出的大家族挨个数了一遍,甚至连太子妃的娘家都猜到了,看着月亮越升越高,才心满意足结束闲聊,回去睡觉。
宋白猫直接听傻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要换媳妇的事?
祖母什么时候默许了?
他不是跟她说过自己的心意了吗?
等等,不对!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孙儿并无想法。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严格来说,这句话可以有多种解释。
既可以表达对程初芍这个妻子的认可,也可以隐晦表达,不管程初芍是去是留,都全凭祖母您做主。
祖母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宋白猫有点崩溃,差点没脚滑摔下墙头。
他也顾不上日常巡逻刺探情报的任务了,急吼吼就跑回了春晖院。
程初芍正打着呵欠,懒洋洋地看书,见了他也不奇怪,只冲他招了招手,注意力又落回手中书本上。
帐幔低垂,被褥柔软,隐约散发着清淡的香气,甜甜的,闻着让人熏然欲睡。
宋白猫砰砰跳的心跳得更欢快了。
他扭扭捏捏走过去,正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