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龙禾和其母后意图力挽狂澜,也无法扶持住姜国的大厦将倾,他国的铁蹄,趁着姜国国力衰弱之际,纷涌踏来。
王城的姓氏一夕间被改写,而斩尽杀绝则是每一个合格的侵略者所惯用的手段,以防止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面对被亡国的王族,往往都是斩草除根。
龙氏族亲被尽灭,少年成王的龙禾被人一刀自额间劈下,死后,还被砍下了头颅挂在都城门外,示威那些还在垂死挣扎,不愿投降的忠诚军民。
阮歌想起了雪漓跟她说过的这些话,有些心疼眼前的少年,她不自觉换了柔和的眼神,想要靠近他。
可龙禾却忽的转离了她的身边,周身灵力骤然散发,掀起了一道极为庞大的风圈。但是阮歌却能够看清楚,这风圈虽然看似恐怖,实际却并没有什么威力,仅仅是带起风尘,遮蔽了人眼,令她不得靠近龙禾罢了。
“龙禾,你游**在此,迟迟不得离开投胎,是因为...”风圈难不倒阮歌,她看似随意地一拂袖,灵力散出,风尘瞬间便又弥散掉,视线也变得清晰下来。她目露不忍道,“死时无全尸,灵魄首身未全,无法转世为人,对吗?”
这个说法也是阮歌还在天霄时听到的,那时几位同门的师兄正在一起闲聊,谈到凡人时,曾经说过,凡人生命苦短,无论生前过得再卑贱、再不如意,临终前都追求一个能死得全尸,为的便是能够死后投胎,而不会成为孤魂野鬼。
龙禾死时,头颅都被人砍下,悬挂于都城门外,尸身则不知所踪,没人知道去了哪里。而且她能感觉得到,龙禾与前六层的那些鬼类完全不同,他的灵力没有被什么束缚着,他是自由的,如果他想要从云中阁里出去,以他的灵力,极少能有人拦得住他。
可他却一直待在阁中,没有离去投胎,也不曾外出作乱,那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有什么余愿未了,要么就当真是因没有全尸,使之无法投胎转世。
“我的身体,早就随着姜国王宫被攻占后的那一把大火,烧得尸骨无存了。”
龙禾的声音不重不轻,还带了一丝叹息,但传进阮歌的耳里,却带着极大的震撼。堂堂一国之主,整个王朝万千人的希望,就这么落得个灰飞烟灭,连尸骨都没有留下痕迹的下场,不由得不让人唏嘘不已。
她视着他那残腐的侧脸,她感觉得到,虽然从她一进来,龙禾就没给过她好脸,一直都是作出一副恐怖的样子。
但他,其实是没有害人之心的,至少她进来了这么久,他都除了眼神中作出来的恐怖,本人全无杀意,就算是她主动靠近,他也只是远离。
说到底,他是王也好,是鬼魅也罢,终究还是个孩子的年岁,一个原本应该幸福成长、无忧无虑的孩子。
“公子禾,你等我一些时候,如果你想要摆脱这一切,转世投胎的话,我会帮你找到办法的!”
龙禾听见阮歌的这句话,蓦地回过头来看着她,望见她目中似有把握的坚定,他面上的疮疤,渐渐地愈合,眼神也现了一丝丝得欣然,可又在下一息间,转了黯淡。
“雪漓...你说你认识雪漓,”龙禾凝着她,带着些许疑虑,“她应该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你怎么会认识她?”
多年的君王学培育,令他有些提防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帮我?”
“公子禾,你的灵力比我强大,其实只要你足够会用,你完全可以看得穿我的身份的。”
阮歌的梨涡浅显,笑言,“你要想学,我教你啊。”
她语毕,率先闭上了眼睛,而后,龙禾犹豫了片刻,也慢慢地合上了双目,他感觉到从她的方向,有什么奇异的气流在向他传来,那股气流游走进他的全身,似乎在带领着他去寻找埋藏在体内渗出的力量。
忽的,第七层楼中狂风啸起,将阮歌同龙禾卷集在一起腾上半空,两人在旋起的暴风中迅速转动,直至看不清被灰朦地风尘掩盖了身影,再看不清谁是阮歌,谁为龙禾。
几息之后,风速渐止,阮歌却突地被甩出了风圈,犹如断线风筝一般,猛地撞上了楼阁的木柱,脆朽的木柱经不起这一撞,瞬间断成两截。而阮歌则跌倒在地上,嘴角也同时渗出血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