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逸之摇头,并没有为这个理由而打动,依然拒绝道,“我这军帐中不缺什么,当真不必如此劳作,军中生活物资匮乏,你们照顾好自己便可。”
闻言,江月眠的眸色颤动,跪了下来,举着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下。
“公子,民女们只是想报答您为大家报仇的恩德,还有收留我们入营的救命之恩,这包裹里的,是一张竹席,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可却是...每一位被您搭救的民妇,一起合力熬了好几个日夜为您编制出来的。月眠携这份心意前来,不求其他,只求您能收下呀!”
“江姑娘...”
姬逸之微凝了眉,没有再说下去,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见她跪着不起,姬逸之沉了沉道,“若此番是最后一次,我便收下,还请江姑娘答应我,日后勿要再送什么来。”
江月眠浅浅一笑,刚要答应,又听姬逸之说道:
“也请你回去告知众位妇人,勿要再给我做什么东西,若要又花时间去做这种事,反倒不是在为我分忧了。”
“是,月眠谨遵公子令。”
她眼里带了笑,将包裹解开,把卷好的竹席拿出,呈给姬逸之看。
编制的竹席,竹片间严丝合缝,边边角角都被扎得平平的,无一处翘起,必然不会令使用它的人扎伤。
且每一片竹片都被磨得光滑泛光,可见制作之人的用心。
“嗯,谢过江姑娘,放这就好。”
姬逸之却只看了两眼,神色如常,没有她想象中的,他会有的喜悦,也没有她以为的,他会不吝表赞得,夸上这竹席几句。
“是...”
她放下了包裹,缓慢起了身,“民女告退。”
姬逸之点了下头,没再看她,将注意力又重新移到了手上的军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眼眸下渐渐弥漫的惶惶。
“江姑娘,出来啦!”
江月眠出了营帐,强牵起嘴角回应了守门的侍卫对她的热情,道了句晚些时候再来收碗筷,就往了回处去。
那竹席得来并不容易,在数日前,她和秦二嫂随出营的士兵外出时,发现河边有一些水竹,便委托士兵们将它砍伐下来,带回了营中。
之后,她一个人经过两天两夜的不间歇,从选竹、破皮、碾竹,到把竹心切成竹片,最后把竹皮劈成篾丝。
为了让每根竹条都均匀、整齐,使得做出来了不会划伤身体,她花了无数心思,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帐里见姬逸之时,她的手一直隐在袖里,这样公子便不会看见她双手的皲裂,和无数被竹片划出的小口。
当秦二嫂发现她一个人在做竹席的时候,便想要帮着她,但她也只让她参与了蒸煮竹片,浸泡篾丝,使之变得柔软的工序,这些工作都不算辛苦,并没有耗费秦二嫂太多精力。
而手工编织,层层交叉竹条,从配竹、打格、送篾、压格、收角,挨着每一处细细压边,一根根细薄柔软的竹条依次嵌入席面,这些费神耗力的工作,都是她自己完成的。
花费了这么多心力,她却不敢说,这是她做的,只道是大家给公子的心意。
她深藏的胆怯...像扎在心头的一根刺,是有关于她曾经的身份,如今的遭遇,同心底一直不敢言说的自卑。
...
姬逸之用完了膳,又召了蒋简来议事,这次是关于与李副将的联络,他们之前派人送去给李德安的信件,迟迟没有收到回信。
送信的人,在回来的路上,遭遇徐卓布下的陷阱死去了,李德安所部那边的情况,便是犹如陷入了迷雾中一般,完全不知。
徐卓所部虽然在最初因战败而退守回了临城,龟缩不出,但最近这段日子里,似乎又开始在城周围的区域中活跃起来,打算搞些什么阴谋。
姬逸之他们再想绕道去后方探明情况,派人去面见李德安,难度就加大了许多。
而尹笛又还在养伤,这样的事不得再让他去冒险,商议良久,他同蒋简也只定了个以不变应万变的结果。
席间谈起了尹笛,故而在送了蒋简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