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慢用,月眠告退了。”
“嗯。”姬逸之应了声,并未多看她一眼,随即望向蒋简道,“蒋老,您用过了吗?”
蒋简望着退下的江月眠,目中不解犹存,听见公子的问话,回过头来,“嗯,来前鄙人已同士兵们一起吃过了。”
“好。”姬逸之看着军报,舀了一勺粥放入嘴里。
咽下一口后,他轻微皱了眉头,这粥绵软细滑,比往常吃的口感好了数倍,颇有些尚在曲沃府中时,蓉姐做的味道。
多吃了几勺,口齿间也残留着草药的香气,他用勺拨开了上层的白粥,发现nbsp; 原来,是江月眠先前已听炊兵们讲过,公子一向饮食不多,每次给他多添的肉和饭,他都会要求炊兵退回来,以此来为军队节省着。
她便找了在伤兵营的医官,要了点补身益气的药材,如三枝九叶草、阳起石、肉苁蓉、仙茅等,这是她以前得到的配方,对于强健身体尤为有效。
她将这些草药调配好后,就磨碎了合着肉末放在了公子的碗底,让他吃时,先看不着,便不会要求退回炊兵营。
等到吃了一些,公子就算看到了多的肉和补药,也已经是他吃过的了,无法再让给士兵们。
这样变着法地,委婉迫着公子多进食的法子,被坐在姬逸之身边的蒋简看在了眼里。
他手抚胡须,微微点头,暗自觉得,救了这些姑娘们回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她们至少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的心思灵巧,懂得婉转处事。
粥的味道远不似从前那般寡淡,细腻醇厚的口感混合着药材的清香,令姬逸之不知觉间,就吃完了一整碗。
蒋简坐在一边,终于有了开怀的笑意,可一搭眼看见他手边的菜盘上那几片薄肉还未动,便又拢了眉道,“公子,您现在受了伤,不吃些荤食,助益伤口恢复,怎么能行呢!”
姬逸之拿过布绢擦了擦嘴角,没有再动筷的意思,“这粥里已有了肉末,剩下的这些,留待晚膳吧。”
“公子,您...”
蒋简对姬逸之此举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纵使厨娘们想出了如此巧妙的令他吃肉的方法,最后仍旧还是被他拒绝了下来。
姬逸之瞧到他的愁眉的脸色,笑了下道,“蒋老,咱们营里粮食一日比一日少,我看见许多士兵为了省下些口粮,一日只吃一顿的都有,我这三顿不缺,已是未能与大家同甘共苦了。”
蒋简看了看他手上刚脱了痂的伤疤,和膝上又添得新伤,目色渐为凝重,“公子,鄙人问过了炊兵,知道了您称病要休息,命人不得在早间打扰您,早膳都是未用的。”
“喔…”姬逸之被蒋老当面拆穿,略有点不自然地收回视线,盯住军报道,“夜里入眠得晚,我是懒得起早。”
蒋简望着比第一日他来见到的,憔悴了不少的公子,除了微不可查地叹了叹气,也不知该要如何说他,他才能听得进去。
两个人在帐中静默了会儿,待姬逸之看完了军报,才又主动地找蒋简讨论起军事战事。
他是一军之主,蒋简闻言,也只能先搁下对他身体的忧虑,同他商议正事。
探路的战略已过了大半,越靠近临城,就越要谨慎,他们派去的队伍里,已经有人在执行任务时,无缘无故失踪了。
徐卓虽战败,但仍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
在帐中议事到天色转暗,隐约见了月影,姬逸之才同蒋简暂时把军务置到一旁,一起用了晚膳。
耐不住蒋老多番以不退下,不去休息为由的请求,姬逸之难得顺从地将中午余下的肉片吃完了,还又喝了一碗江月眠送来的,碗底落了双倍肉沫和药材碎的浓粥。
蒋简自看他午膳时,那么快就喝完了一整碗粥,就知道他这么久以来,说自己没什么胃口,向来吃不了多少的话,都是胡扯。
见他这回听话的,把该吃的都吃完了,他便心满意足地行了礼,出了主军帐中。
待到孤月高悬,夜色已浓,烛影随着夜风在桌案上缓缓摇曳,姬逸之只身在营帐里,却未有安眠。
尹笛出去了一整日,直至现在,还未归来,往常他不管跑到哪去,都会在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