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意地点了点头，“歌夫人想查明何事？”
阮歌嘴角泛起一抹浅弧，看向蜂农，“蜂农，你应该明白。”
“小人明白...”
他吃力地扶着长凳，从上面滚了下来，在地上勉强撑住上身。文书在这过程中狠狠地逼视着他，他却选择视而不见，缓慢地开了口。
“王大人，前几日...小人欺骗了歌将军的婢女，便是她！”
他指了指阮歌身旁的不艳，继续道，“小人利欲熏心，一时昏了头，以次充好，不仅给了她兑水的蜂浆，还将破了的蜂巢冒充新鲜的卖给了她，这才接连惹出了那些事来，真是...”
他重重叹了一声，承认了事实，“是小人过错在先，歌夫人会打伤乡民，也是小人的兄弟们先动的手...”
乡官听他只叙述了他的过错，未提及自己，面容稍松了一分，却又在下一刻，因为阮歌的一句话而不可自抑地战栗起来。
“蜂农，你何敢如此跋扈，又为何到了王大人面前才说出实话？其中缘由，你还没有细道。”
她未看向任何人，话中的话，却让乡官、文书和蜂农都绷紧了神经。
蜂农蜷在地上，想到反正乡官和文书二人，在他不承认下药一事的时候已经得罪了，便索性豁出去了道，“小人...每年给乡官供上百贯钱，承他照顾，所以...”
“你！”
乡官不禁脱口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而后连滚带爬地跪到王守仁堂下。
脸上带着急切的慌容，否认道，“大人呐，他是在胡说！您可莫要信了他的话，下官自担任此职以来，日日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每年除了官职的俸禄，是分文没收过呀！”
“分文没收？”阮歌冷笑，对芷言吩咐道，“芷言，把先前乡官拿给我们的木盒子端出来。”
“是。”
乡官发懵的一怔，之后猛闭了下眼，垂过头去，哀叹了一声，责怪地恨了一眼文书——送珠宝和在糕点里下药的事，都是他给出的主意。
芷言回到内堂里，须臾，将木盒取了出来，呈现在了王守仁的主案上。
她对王守仁低眉道，“大人，这里头的珠宝，您一看便知，少说也得值个万贯钱吧。”
王守仁支手挑拣了两下，倏地变了脸色。
不等王守仁发难，乡官抢先磕拜，连连三个响头，磕得地板砰砰响，“王大人！这这...这都是蜂农给下官的，都是他给的！与下官无关啊，真的！”
说着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睁着宽硕的肥脸上零丁的小眼，扮出颇受冤屈的模样。
文书本想替乡官言之，却没想到乡官这么快就回了嘴，还是这般荒唐的话。他撑着底气的双肩不由泄了下去，跪坐在脚后跟上，丧气地摇了摇头，心知他们被判处贪污受贿的罪，是在所难免了。
阮歌眸色微动，“你方才说除了俸禄分文不取，现又说这些都是蜂农给你的，且不说他一个普通人家哪来的这么多东西，就你这自相矛盾的话，还说与你无关？”
“歌将军...下官...下...”
乡官的声音蔫了下去，他张大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自己也知道，之前自己话语中的漏洞已经太多了，再也无从解释了...
“怎么不说下去了？”阮歌仍没有看他，抬眸侧目，顾了眼蜂农，“兴许，乡官是要你替他说。你都知道些什么，讲出来让王大人听听。”
“别别...歌将军！他能知道什么？他一个乡民，怎么可能了解下官，定是又会胡说的，您别...”
“闭嘴！”王守仁打断了乡官的话，“蜂农，你还知道什么，说！”
乡官的脸色由白转成了灰暗，伏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大气儿都不敢出。
蜂农把阮歌的承诺听了进去，谁能让他家里人无碍，他就帮着谁，显然阮歌的地位能力，都远高于乡官。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小人知道，乡官大人每年都要从各个商户、农户手中收走大量的钱，这些钱不是进入晋国的公库，而是进了他的私囊！小人不过是一介蜂农，亦要上交百贯钱，有些多的，还要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