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在床头捂住心口,舒了几口气道,“吴副首,我这病是否已渐入膏肓?”
从遇到嬴诗颜开始就有了这病,经年已久,用尽了各种方式都无法药到病除,他早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可他不想夙愿未竞而身先死,若命不久矣,他的计划就必须更加紧促地进行,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前,他绝不能抱憾而亡。
“三公子,依臣看...”吴思钧诊着脉反复思量了下道,“您的体质还算康健,确实并无大碍,只是这心悸的症状,臣尚不能找出病因。”
姬逸之合了眸,点了点头道,“无妨,曾经的医首吴铭,医术那般精湛都拿我这病没办法,也怪不得你。”
“先父虽不能为公子您根治此病症,但有留下的一些贴士,应能对您缓解心悸的疼痛有些微助益。”
吴铭去世前,曾给过吴思钧一些药方,他受先王后所托要替她照顾好三公子,可他年事已高,这份嘱托只能传交给他的儿子。
那些药方里记载了姬逸之心悸病发的次数,疼痛的时长,和一些能缓解的法子,吴思钧将那些药方已熟背于心。
他给姬逸之斟了一杯热茶端过去,“臣去给您拿药。”
刚跨出门槛,还未站定,就同带着丫鬟一路猛冲进来的付梦晗撞个正着,付梦晗体型宽胖,愣是把他撞碰到了门上。
吴思钧受了些痛,面色却照样温和,理了理衣衫,恭声道,“臣吴思钧见过郡主。”
他在宫中行医多年,对这位郡主的‘独特’有所耳闻,为丽姬诊平安脉时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看见了撞过来这人,便知道是她。
但付梦晗是没注意到过哪位宫医的,吴思钧这个名字她也不耳熟,权当是第一次碰见这个人。
“吴思钧是吧!你没长眼睛吗!没看见本郡主正要进去,你干嘛这时候冲出来!”付梦晗揉了揉撞到他的肩膀,鼓着眼睛嚷出了声。
冲过来的原先是她,可她向来是不会认错不会讲理的,谁顶撞了她,那就是谁的错!
他不怒不嬉,声柔而非讨好,“是臣眼拙,还望郡主恕罪。”
“恕什么罪!本郡主不讲这些虚的,”付梦晗一昂首道,“来人,给我用力打他肩膀十下!”
她来姬逸之府上带的人不多,只带了木兰一个丫鬟,木兰听她说要她去打一个陌生男人,往上走了一步,又拘于男女之礼不敢再前。
“郡主...他是男人,奴婢支手去打他,不太合适吧...”
付梦晗瞪了她一眼道,“有什么不合适,宫里的那些宫正,你不也打过吗!”
木兰犹豫地笑了下,低声道,“他们...不算男人嘛...”
“你!”
“梦晗,是你来了?”
付梦晗正要训斥木兰,姬逸之的声音就从卧房里传来,他已是打算休息,却被这阵吵嚷闹得清醒过来。
“逸之哥哥!”
她听到他的声音,顾不得处罚吴思钧和木兰便跑了进去,她就是听说了他在寿宴上病倒的事,才急忙赶来的。
跑到他的床前,看到她的逸之哥哥倚在床边面无血色,她心疼的眼泪一下就滴了下来,“你怎么...这样了...”
姬逸之望向她,嘴角勉力牵出笑,伸手替她拭掉颊上的泪,“哭什么,我没事了。”
“你怎么不请宫医来看看!就自己在这躺着,你这怎么好的了!”
付梦晗急的还是不停掉眼泪,逸之哥哥在她心里,一直是遇到什么事都会从容不迫,会给她好多主意,会始终在身后保护她的人。
她八九岁初学骑马时,太小的马承不住她,只能骑高大的马,带她训练的武师就不肯让她自己骑。
武师们带她骑,也只是牵着缰绳像散步一样的带着走,连跑都没尝试过让她跑起来,生怕出一点点事故。
羡慕别人都能策马奔腾,而自己只能旁观,趁无人看住她的时候,她就踩着身边丫鬟的背上了马,哪知道那马根本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她拉着缰绳被马颠得感觉心肝脾肺都要翻出来,吓坏了操练场上的一众人,所有人都跑去拦她坐下疯跑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