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尚未察觉的暗潮在涌动?
中秋将至,她吩咐下去,将节礼备得格外丰厚,让赵猛一行人带上。
或许,抚剑的扬州之行,不仅能精进医术,也能为她带回一些,她此刻急需的、关于远方的确切消息。
送走了赵猛、抚剑一行人,望着车队扬起的尘土渐渐消散在官道尽头。
林望舒立在府门前,心中那根无形的弦似乎又被拨动了一下,空落落的感觉愈发清晰。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身,重新投入到那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产业事务中去。
账本、货单、人事安排……
她用繁杂的俗务填满每一刻,试图借此驱散那莫名的心慌与萦绕心头的梦境。
然而,她这般近乎自虐的忙碌,如何能逃过身边至亲的眼睛?
婆母周氏最先察觉出她的异样。
见她眼下的青黑日益明显,用饭时也常常神思不属,周氏心中忧虑日盛。
这日,周氏索性来到望舒的书房,温言道:
“舒儿,瞧你这几日气色不佳,莫要再整日闷在屋里看这些劳什子了。
今日天气甚好,陪娘出去走走吧,园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我们也去散散心。”
说着,不由分说便拉她起身,又对一旁侍立的青溪道:
“去跟何伯说,今日少夫人歇息,外面的事若无十分紧要的,都暂且搁下,明日再议。”
望舒本想推拒,但见周氏眼中满是关切与不容置疑,心中一软,只得依从。
婆媳二人便在园中漫步,秋风送爽,菊香馥郁,倒也暂时涤荡了些许心中的滞闷。
周氏见她眉宇间依旧笼着轻愁,沉吟片刻,又道:
“一个人闷着容易胡思乱想,不若请刘氏过府来说说话?
她性子爽利,有她陪着,也热闹些。”
望舒知是婆母好意,点头应了。
周氏便立刻吩咐人去县令府上下帖子。
不仅是周氏,连小小的王煜也敏感地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
这孩子虽不言不语,却开始有意无意地增加待在望舒身边的时间。
练武时,非要跑到望舒院里的空地上,一招一式打得格外卖力,时不时还偷眼瞧瞧母亲是否在看;
描红写字,也抱着文房四宝挪到望舒的书房外间,说是这里“安静”;
甚至还会磕磕巴巴地讲些从黎小昕那里听来的、或是自己编造的、并不算好笑的笑话,笨拙地试图逗母亲开心。
看着儿子那小心翼翼又充满期盼的眼神,听着他那些稚气未脱的“笑话”,林望舒心中猛地一酸,继而涌上一股暖流。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情绪早已影响了身边的至亲,让婆母担忧,让幼子不安。
她素来自诩冷静理智,怎地如今反倒钻了牛角尖?
“风来挡风,雨来遮雨便是,尚未发生的事,空自忧愁何益?”
她暗自警醒。
那股萦绕不散的心慌,或许真是思虑过甚所致。
既然诊脉无事,王铮的消息急也无用,扬州之事尚未有变,她又何必先自乱阵脚,徒惹家人担心?
想通了这一节,她心中那团乱麻仿佛被利刃斩开,豁然开朗。
她伸手将王煜揽入怀中,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柔声道:
“煜儿的笑话讲得真好,娘亲听着很开心。”
王煜仰起小脸,见她眉目舒展,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真切笑意,这才放心地依偎进她怀里。
既定了心神,她便不再强迫自己沉溺于事务。
她想起自己穿越之初赖以安身立命的根本之一,那套疏通气机、强身健体的八段锦,竟已荒废许久。
于是,次日清晨,她便在自己院中,迎着初升的朝阳,重新摆开架势,一招一式,缓慢而认真地演练起来。
她这一动,竟似投石入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周氏见她肯主动调理身心,自是欢喜,也饶有兴致地跟着比划。
刘氏应邀过府,见此情景,觉得有趣,也加入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