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定是巧合。
念头转过,他便将缊袍放在游廊冰凉的栏杆上,抄起墙根倚着的长柄竹扫帚,开始“唰唰”地扫起广场上的积雪。
在他想来,裘图眼盲,冰天雪地行动不便,自己扫干净些,待他出来扫雪时便不那般容易滑倒,也能省些时间,免得一直忍受寒风。
寒风卷着细碎雪沫,刮过觉远裸露的脸颊和脖颈。
天光只在东方裂开一道微弱的青色缝隙,离真正亮起来还有些时辰。
偌大广场空寂无人,仅他单调的扫雪声与藏经阁内传出的笃笃木鱼声相和。
积雪盈尺,竹帚拖过,留下清晰的纹路。
觉远双臂挥动,动作沉稳,随着每一次吐纳,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流自丹田升起,顺着经络缓缓流转周身百骸。
正是那《九阳真经》提炼的内力在默默抵御着刺骨严寒。
虽仍非真正的寒暑不侵,但这内功确实令他比寻常僧人更耐得住冬日酷寒。
随着内力运转,气息逐渐绵长,呼出的白气也淡薄了许多。
“笃——”
“笃——”
......
藏经阁九层中,苦鉴禅师枯坐于中央的蒲团上,苍老的手指捻动着手中一串磨得温润的菩提佛珠,口唇微动默念经文。
在这绝对静谧中,那一下下穿透楼板传来的木鱼声显得格外突兀。
“笃——!”
又是一声清晰无比的击响。
苦鉴禅师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闭合的双眼豁然睁开,缓缓扫过四周。
只见书影幢幢,却无半丝异状。
老禅师面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一些,复又缓缓闭目。
数息之后。
双眼再一次睁开,这一次目光却是直勾勾地投向紫檀案几上那盏跳跃的豆大灯火,双眼逐渐眯了起来。
昏黄的火焰就在灯盏里灼灼燃烧。
那木鱼声每“笃”一下,烛焰便随之一颤。
这不是气流产生的自然摇曳,而是由火焰核心深处开始,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辨地整体一震。
仿佛整团火焰如有灵性一般,被木缒当头棒喝,光晕微不可查地向四周发散,模糊一瞬。
似随时会离散开来,化作几点飞散火星。
苦鉴禅师枯皱的老脸上,眉头一点点拧紧,纵横交错的皱纹几乎刻成了一个川字。
这……是何等怪异情状?
是觉明的木鱼声所致?
可这听起来不似以深厚内力灌注其间的霸道音功……
老禅师细细倾听片刻,心头愈发肯定——着实没有内力痕迹,是纯粹的木鱼声。
嘿——奇了怪哉……
老禅师心中如古井投石,百念丛生,先是直觉这异状有些诡谲莫名。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见识浅陋,不识天地规律。
嗯……觉明从未习武,也无人教他。
应是这藏经阁特殊的回音构造,加之天寒缘故。
念及此处,老禅师紧绷的心弦才略微松弛了几分,暂且将这无法解释的现象归咎于环境特殊,自我宽慰了事。
然而他却不知,此刻藏经阁一楼,裘图面上青筋虬起,分外狰狞。
耳廓嗡鸣震颤,脸上已露出近乎变态的狂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