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翠葵这番声嘶力竭的哭喊,人群静了一瞬,随即发出更强烈的议论。
“什么?贺家造谣?”
“杀错人?灭口?”
“贺家为什么要污蔑自己的未婚妻啊?这……这也太狠毒了吧!”
先前众人的猜测都被推翻,有人立刻联想到之前的传闻,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贺家原本是想求娶姜家大小姐的!但她有福气,得了圣上赐婚九王爷!”
“对对!我也听说了!贺家求而不得,伯府为全两家情面,才让二小姐嫁去。没成想,贺家表面答应,却怀恨在心,竟用这种下作手段!”
“可不是嘛!那贺公子婚前就养了外室,连孩子都有了,本就不是什么良配!这是既想毁了二小姐名声,好顺理成章退婚,又能报复伯府!”
“天爷!贺家这心思……真真是恶毒至极!”
“那外室母子如今还好好在城西庄子里享福呢!可见贺家根本没把二小姐放在眼里!”
七嘴八舌中,人们又拼凑出了一个新的故事。一时间,京中风向逆转。
永宁伯府从家教不严,逼死下人的作恶者,瞬间成了被构陷受辱的苦主。
而姜明珊,也从那个善妒狠毒的恶女,变成一个被未婚夫家设计的可怜人。
那几个原本还在拉扯翠葵的伯府仆役,此刻也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
当然,这愕然的神情,连同前边的拉扯不耐,皆是装出来的。
这些人,都是与伯府签了死契的,是被荔夏唤来演这出戏的。
至于路边的女尸,自是从乱葬岗里挖出走做了易容的。
届时,一把火烧了,谁还能认出,死的究竟是不是翠葵的亲姐。
甚至,人群中煽风点火,先前鄙夷伯府,后又带头倒戈的,也是张平带的人。
为首的仆役反应极快,不久便换上一副无奈的神情,对着周围人群拱手。
“诸位明鉴!我们伯府历来待下宽厚,岂会做出那等草菅人命之事?实在是……实在是有人欺人太甚!二小姐年幼无知,是受了天大委屈,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看着也心疼啊!”
另一人也附和道,“就是!那贺家……唉,我们做下人的不敢妄议主家,只求诸位别再误会我们伯府了!”
又一人冲出,似是再也不肯顾忌什么,神色愤恨道,“府中是想私下全了此事的,叫我们来,本也是带翠葵回去。谁能想到,贺家竟恶毒至此!诸位眼睛雪亮,我们实在不必再瞒!”
这样一通闹下来,消息便如同长了腿,飞快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永宁伯府的冤屈,还有贺家的恶行。
就连言官们听到这番说辞,也不得不暂时按下了弹劾的念头。
——此时再攻讦伯府,难免有与贺家同流合污之嫌。
……
贺府内,贺母正等着永宁伯府乖乖上门认错,主动取消这亲事。
她正盘算着,不仅要借此机会彻底摆脱姜明珊,更要从伯府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她等来地只是外间早已天翻地覆的议论。
心腹嬷嬷几乎是跑着来回话的,“夫人!不好了!西市口……西市口,姜二小姐的丫鬟翠葵在那儿,她……她反口咬我们贺家啊!”嬷嬷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着,将外面的情形说了一遍。
贺母起初还不信,待听清楚翠葵那番颠倒黑白的控诉,还有外间沸沸扬扬的议论,细之又细,不似作伪。
她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猛地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贺母猛地一拍桌子,气得浑身乱颤,那张平日里总精致得体的面庞,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透着狠毒。
与贺怀谦如出一辙。
“永宁伯府!好个永宁伯府!他们竟敢!竟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颠倒黑白!”
她原以为,姜家最重脸面的,被逼到了这等境地,定会断尾求生。
要么处置了翠葵,要么将一切推到姜明珊身上,最多落个治家不严的名声。
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竟将姜明珊和那丫鬟通通保全了下来。
还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将所有的脏水一滴不剩地全泼回了贺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