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外人看来,沈老夫人吐血昏迷,沈府一片大乱。永宁伯府焦头烂额,姜行山在朝堂上举步维艰。
这内外交困的景象,落在贺家眼中,成了大好的机会。
贺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贺知章听着心腹的禀报,脸上多日来的阴郁稍稍散开些许。
“老爷,沈家那边算是彻底乱了阵脚,姜行山近日在朝堂上也是独木难支,频频遭人攻讦。看来,陛下对沈崇礼,是动了真怒。”一幕僚低声道。
贺知远也在一旁,捋着短须,眼中精光闪烁,“九王爷这回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若不是他的消息,哪能刺激得沈老夫人吐血。沈崇礼在宫里,即便没事,听了也要自乱阵脚。”他冷哼一声,“如今所有人都认定沈家必倒,依附姜行山的人也纷纷避嫌,正是我们的机会。”
那幕僚有些犹豫,“二老爷,此时动作,是否有些冒险?陛下心思难测,那九王爷也一直盯着我们……”
“富贵险中求。”贺知远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耐,“沈家眼看就要被扳倒,此时若不趁机恢复些元气,难道真要坐以待毙?九王爷?他再得圣宠,终究是皇子,那能管这么多!至于陛下……陛下如今的心思,都在清算沈家一系上。我们可以先试试看……只要我们不做得太过,些许风吹草动,引不起注意。”
贺知章闻言,也沉吟片刻,终究吩咐道,“告诉,动静要轻,莫要激起浪花。先前客栈里那些人,一个都不许动,继续蛰伏。”
“是,老爷。”幕僚领命,又问道,“那……伯府那边?公子的婚事……”
贺知章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婚事暂且拖着。姜明珊那个蠢货,如今名声已毁,若非顾忌舆论反噬,早该一杯毒酒了事。先晾着她,等风头过去再处置不迟。”
“明白了。”
幕僚领命离开。
于是,贺家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私盐渠道,终于开始小心翼翼地恢复起来。
几艘不起眼的货船,载着看似普通的货物,在夜色掩护下离开了码头。
几个看似寻常的商队,带着夹带的私盐,走上了熟悉的官道。
一切都进行得小心,规模远不及从前,仿佛只是试探水温的指尖。
然而,这细微的动静,并未逃过一直紧盯贺家的眼睛。
消息很快传到了九王府。
裴砚舟听着墨风的禀报,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到底是按捺不住了。”他放下手中的密报,吩咐道,“让他们动。不必阻拦,也不必打草惊蛇。但务必将所有线路、接头人、数量,都清清楚楚记录在案。”
“是,王爷。”
与此同时,韫珠阁内,姜明欢也收到了荔夏带来的消息。
“小姐,我们盯着贺家的人回报,说他们最近又开始偷偷运盐了,不过量不大,看着很是小心。”
姜明欢正在抄经静心,闻言笔尖一顿,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果然还是舍不得这块肥肉。”她放下笔,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贪心不足,自取灭亡。”
荔夏有些担忧,“小姐,他们这时候动,会不会……”
“无妨。”姜明欢打断她,“他们动,才好抓现行。王爷那边,想必已有安排。”
她顿了顿,又问道,“贺怀谦那边呢?可有动静?”
“贺公子这几日依旧常去杏花庄,似乎对府里和外面的风波并不太在意。倒是那林姝儿……听闻安稳了不少,许是上次被二小姐闹怕了。”
姜明欢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贺怀谦的漠不关心,正在她的预料之中。那个男人,自私凉薄,眼中除了自身利益和林姝儿那点温情,何曾真正将家族兴衰放在心上?
贺知章若知道儿子是这般模样,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重新拿起笔,继续抄写,仿佛贺家那点动作,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接下来的几日,贺家的私盐生意如同地下的暗流,迅速流向了四处。
他们谨慎地避开所有可能被关注的节点,交易量始终控制在很小的范围,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
贺知章听着一次比一次顺利的回报,心中那点疑虑渐渐散去,胆子也稍微大了一些,吩咐可以酌情增加少许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