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明着是在说自己,却也是提醒了外祖父,勿要与贺家往来争论。
沈崇礼闻言,并未抬头,拨弄核桃的手也未停,过了好半天才出声。
“你母亲说得是。”他沉沉开口,“你要多多留心,你年纪小,容易吃亏,不像我们,一把硬骨头,什么也不怕。”
姜明欢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
她在沈府待了一整天,直到用了晚膳,才起身回去。
接下来的几日,姜明欢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
每日姜行山下朝回府,姜明欢都要去送茶点,末了便会问一句,“父亲,今日朝中……可还太平?”
姜行山怎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
但他每次都只是摇摇头,眉宇间也带着同样的困惑。
“并无异动。陛下如常理政,未见发怒,也未曾再单独召见任何老臣。”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沈府那边,我也派人暗中留意着,一切如常,你外祖父甚至昨日还去了老友处下棋。”
这般平静,并未让姜明欢安心,反倒压得她心头更沉。
圣心难测,那夜的震怒绝非空穴来风。但她只能暂且按下心中不安。
现在什么消息也没有,前两日她甚至找了裴砚舟帮忙打听,依旧毫无头绪。
这日午后,裴砚舟又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洒金红帖。
他走进韫珠阁时,神色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
只是,当他把红帖递给姜明欢时,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
“钦天监选了几个日子,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他将帖子放在桌上,自己则踱到窗边,随意欣赏着外面的景致。
姜明欢拿起帖子打开,上面果然写着几个吉日,最近的,只有一个月期限了,最远的则在三个月后。
她仔细看了看,心中权衡着当下的形势,一时难以决断。
“王爷觉得哪个日子好?”她抬头问道,想听听他的意见。
裴砚舟闻言,转过身,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向别处,“这个……自是看你府上方便。都好,都好。”
他语气有些含糊,不似他平时坦然果决的样子。
姜明欢觉得有些奇怪,追问道,“王爷莫非是觉得哪个日子有什么不妥?”
“没有不妥。”裴砚舟立刻否认,随即又补充道,“只是……这等大事,终究需得长辈拿个主意,你我不便擅专。”
姜明欢心中疑窦更深。裴砚舟行事向来有自己的章法,何时这般推诿过?
选个婚期而已,何至于让他露出这般……近乎窘迫神态。
她不动声色,顺着他的话道,“王爷说的是,那我稍后便去请示父亲。”
裴砚舟明显松了口气,立刻转移了话题,聊起了聘礼安置的情况。
又坐了片刻,便寻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走得比平日匆忙些。
带着满腹疑惑,姜明欢拿着红帖去了姜行山的书房。
姜行山正在处理公务,见女儿进来,便搁下了笔。
他接过姜明欢手中的红帖,看着看着,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几个日期上游移,却迟迟不做决定。
“父亲?”姜明欢唤了一声。
姜行山抬起头,神色似有几分尴尬,而后放下帖子,斟酌着措辞。
“欢儿,这……钦天监选的日子,自然都是极好的。只是……具体定在哪一日,为父看来,还是……还是让你三婶沈帮你参详参详更为妥当。”
三婶婶?
姜明欢愈发不解。
婚期大事,父亲和未来夫君都做不了主,反倒要她去问隔房的三太太?
“父亲,可是这日子有什么忌讳?”
她直接问道。
姜行山连忙摆手,“绝无忌讳!只是……女子婚嫁的细琐之事,为父毕竟不懂。你三婶婶是过来人,她更清楚。”
他说完,似乎怕姜明欢再问,立刻又拿起笔,做出要继续办公的样子,“去吧,去找你三婶婶,她自会与你分说。”
见父亲态度明确,姜明欢只得压下心中怪异,拿着帖子告退出来。
她一路思忖着,来到了房院落。
姚氏正在房中核对账目,见姜明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