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以头抢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凄厉而绝望。
“所有事情都是奴婢一人所为!是奴婢恨您!恨您逼迫四太太!恨您搅得府中不宁!毒药是奴婢想法弄来的!主意是奴婢想的!与四太太无关!她全然不知情!求您要杀要剐,冲奴婢来!”
她一边嘶喊,一边用力磕头,额上很快一片红肿,渗出血迹,状若疯狂,显然是铁了心要保全卢氏。
姜明欢看着她这近乎自残的举动,心中了然。
这春桃对卢氏的忠心,已然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只怕她并非受命顶罪,这回确是自作主张,妄图通过除掉自己这个祸患”,来替主子解决麻烦。
甚至不惜将之前的旧案也揽上身,以求彻底切断追查的线索。
审讯再次陷入了僵局。
姜明欢嘴角勾起,冷笑一声,“你说那毒药是机缘所得,我且信你。只是……”
她话锋一转,“先前我与四房并无瓜葛,你们为何又唆使姜明珊给我下毒?”
春桃再次愣住了。
“奴婢……奴婢……”
她支吾着,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与刚才的血迹混在一起,显得狼狈不堪。
“奴婢……奴婢那时就……就看出大小姐您不是善茬!定然会……会危及四太太!奴婢……奴婢这是防患于未然!”
“防患于未然?”姜明欢嗤笑一声,语气中的嘲讽毫不掩饰。
“好一个防患于未然!在你眼中就成了必须提前毒害的祸患?春桃,你这忠心,未免也太未卜先知了些!”
“不是!是……是因为……”
春桃更加慌乱,眼神飘忽,开始口不择言地胡乱攀扯。
“是因为二小姐!对!是因为二小姐!奴婢……奴婢与翠葵交好,听她说二小姐倾慕贺公子,而大小姐您……您挡了二小姐的路!奴婢……奴婢是想帮二小姐!对!帮二小姐铲除障碍。”
这话一出,连旁边站着的荔夏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理由比刚才那个更加漏洞百出。
四房的大丫鬟,去帮二房的小姐毒害大小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姜明欢目光更冷,语气如冰。
“帮二小姐?那你方才为何又说是因为恨我逼迫四太太?春桃,你的说辞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胡扯,连借口都编不圆全?!”
“没有!没有胡扯!”
春桃像是被踩了尾巴,尖声否认,情绪彻底失控,开始语无伦次地重复。
“是奴婢!都是奴婢做的!奴婢恨您!恨您让四太太不安生!恨您挡了二小姐的路!恨您……恨您所有!奴婢就是看您不顺眼!所以……所以就要害您!任何机会都要害您!”
四房院落内,烛火昏暗。
卢氏坐在窗前,手中虽拿着针线,却一针也未落下。
她心神不宁,眼皮跳得厉害。
春桃午后便被韫珠阁的人带走,至今未归,亦无消息传来。
她起初以为是姜明欢查到了当年之事,牵连到了春桃。
但细细思量,又觉不对。
若只是当年之事,春桃本就不知,大可推脱,断不至被扣留如此之久。
除非……春桃还做了别的。
联想到春桃这几日看她时那欲言又止,隐含决绝的眼神,以及她偶尔提及大小姐时那难以掩饰的愤恨……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卢氏心头。
难道……是春桃瞒着她对姜明欢下手了?
这个猜测让卢氏瞬间手脚冰凉。
春桃这蠢货!她怎么敢?!
这非但不是帮她,反而是将她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姜明欢正愁找不到她的把柄,春桃此举,简直是递了一把刀去。
她又是气恼又是心惊,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沉的无力与担忧。
气春桃自作主张,惊此事后果难料,忧春桃在姜明欢手中会遭遇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指尖冰凉。
她想去韫珠阁要人,哪怕只是试探一下口风。
但她不能。
她此刻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被姜明欢解读为心虚,成为攻击她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