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临,四房院落里已点起了灯,昏黄的光晕在夜色里显得有几分孤清。
四太太卢氏正坐在窗下做着针线,试图以此平定连日来的焦灼心绪。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伴随着丫鬟惊慌的阻拦。
“大小姐,您不能就这么进去……”
话音未落,花厅的门帘已被掀开。
姜明欢带着荔夏与墨林,步履沉凝地走了进来。
她一身素净衣裙,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直直扫向卢氏的方向。
卢氏心头猛地一跳,手中的绣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强自镇定,脸上挤出惯常的温婉笑容,“欢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她目光扫过姜明欢身后的墨林,心中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姜明欢没有迂回,开门见山,声音冷硬,“四婶婶,打扰了。我来带春桃去一趟韫珠阁,有些话想问问她。”
“春桃?”
卢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底的慌乱几乎按捺不住。
“欢儿,你这是何意?春桃她……她犯了什么事?若要问话,在我这里问便是,何须……”
“事关重大,恐怕不便在此处问。”
姜明欢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目光锁定在侍立在卢氏身后,同样脸色发白的春桃,“墨林。”
墨林会意,立刻上前,就要去拿春桃。
“住手!”
卢氏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试图阻拦,声音急切。
“欢儿!你虽掌家,也不能无缘无故就拿我房里的大丫鬟!总得有个说法!”
姜明欢脚步未停,只是侧过头,眼神中再无平日半分晚辈的客气,只剩下全然的审视与威压。
“四婶婶,我既然来了,自然有我的道理。有些事,还是等问过春桃再说。您现在阻拦,是想包庇什么吗?”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砸得卢氏踉跄后退半步,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姜明欢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不明白姜明欢究竟掌握了什么,但那此刻,她敢直接闯进来,定是有说法。
若强行阻挠,反倒引火烧身。
就在她迟疑的瞬间,墨林已利落地制住了并未激烈反抗的春桃。
“四太太……”春桃看向卢氏,眼神复杂,有恐惧,更有一种决绝。
卢氏嘴唇哆嗦着,眼睁睁看着春桃被墨林带走,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
姜明欢最后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带着人如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暮色笼罩的院门外。
院子里重归寂静,只剩下卢氏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她不明白,事情为何会急转直下到此等地步。春桃……她到底做了什么?
夜色深重,韫珠阁西厢耳房内灯火幽微。
跪在房中的春桃,衣衫齐整,发髻一丝不苟,脸色虽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执拗。
与之前被抓时,惊慌失措的秋穗截然不同。
姜明欢端坐上方,墨林肃立一旁,气氛凝滞。
“春桃,”姜明欢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秋穗和四房那仆役已然招认,指使他们在我膳食中下毒的,是你。你可认?”
春桃抬起头,目光直视姜明欢,没有丝毫闪躲。“奴婢认罪。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四太太毫无干系。”
“哦?”姜明欢眉梢微动,“你为何要做这些?”
“奴婢看不惯大小姐您行事。”春桃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
“奴婢看不惯!看不惯大小姐您步步紧逼!二小姐纵有千般不是,您也不该将她逼至那般境地,禁足不算,还令其神智昏乱,胡言乱语。”
“还有那陆玉衡的事!也定是大小姐您故意找人栽赃来的!那些疯话,大小姐竟纵容了在府中流传。”
“四太太仁厚,不曾对您有半分怨言,可近日忧思难解,奴婢都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她的声音激动起来,带着愤懑不平。
“四太太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她那般温和良善的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和惊吓?!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