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姜顺回了府中,辗转整夜未眠。第二日便跟着神色恍惚起来,连晨练都失了往日的沉稳。
出拳时,手臂凝滞,脚下步法也略显虚浮。
当他试图排出杂念收势时,身形却莫名地微晃起来,只怔怔立于原地。
脑中,母亲临终前的痛苦模样,还有二太太的面庞,不断交织缠绕着。
直到一只雀儿掠过院墙,发出清脆的鸣叫,才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向老太太请安完,姜顺按着惯常的路径往自己院中走,目光却只顾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地面,浑然未觉周遭。
四太太卢氏此时也正带着丫鬟从游廊转出,恰与他迎面相遇。
姜顺却恍若未见,连走到近前都未曾抬眼,只神色空茫,步履迟缓地朝前走着。
就这样,直直从四太太身边擦过了。
四太太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微微一怔,停下脚步,轻声唤道,“顺儿?”
姜顺似是没听见,仍一个劲地朝前迈步。
四太太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她示意丫鬟稍候,转身快走两步,稍稍提高声音又唤了一次,“顺儿!”
这回,声音终于穿透了姜顺混沌的思绪。
他停住脚步,有些茫然地回过头。
待看清是四太太,眼神才渐渐聚焦,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忙垂下眼,躬身行礼,声音干涩。
“四婶婶……侄儿失礼,方才……未曾看见婶婶。”
卢氏并未计较他的失仪,只是细细打量他。
见他面色比平日苍白,眼中还带着疲色,她放缓了声音,语气温和,“无妨。我瞧你脸色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
说着,她上前一步,带着长辈的关切,“莫要强撑,随我到院里歇歇,喝盏热茶定定神吧。”
姜顺唇瓣动了动,想推辞,却在对上卢氏的眼睛时,将话咽了回去。
在这府里,除了祖母,也只有这位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四婶母,会偶尔关怀他。
此刻,他竟难以拒绝。
他垂下头,低低应了一声,“……是,劳烦婶婶了。”
而后不再多言,默默跟在卢氏身后,转向通往四房院落的小径。
他步履依旧有些沉滞,卢氏也不多问,只偶尔侧首看他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到了地方。
四房的院落不大,却收拾得十分整洁。
院角一株老海棠枝叶繁茂,投下一片荫蔽。
卢氏引着姜顺在石桌旁坐下,亲自执起小泥炉上煨着的茶壶,为他斟了一盏热茶。
茶水注入白瓷盏中,发出细微的声响,氤氲的热气带着茶香缓缓升起。
“先喝口茶,定定神。”
卢氏将茶盏轻轻推到他面前,声音温和,“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是遇着了什么难处?”
姜顺捧住微烫的茶盏,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暖意。
他垂着眼,盯着盏中澄黄的茶汤,嘴唇动了动,半晌没能发出声音。
卢氏也不催促,只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带着些许担忧。
院内一时只闻风吹叶动的沙沙声。
良久,姜顺才像是终于攒足了力气,嗓音低哑地开口,带着几分不确定,“四婶婶……我,我可能……发现了一件事。”
卢氏微微倾身,做出倾听的姿态,“哦?什么事,让你这般模样?不如说出来,婶神替你参详参详。”
“是关于……我娘当年急病去世的事。”姜顺抬起头,眼中带着血丝。
“我……我找到些线索,可能……可能与二婶婶有关。”
他说得艰难,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可话一出口,他又紧紧闭上了嘴,似是后悔将这猜测宣之于口。
卢氏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惊愕h手中的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
“二嫂?这……顺儿,这话可不能乱说。二嫂她……虽说性子急了些,可这等事……”
她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会不会是弄错了?或是从哪儿听了什么闲言碎语?”
“不会错!”
姜顺猛地抬头,语气激动起来,但随即又意识到失态,强压着声音道,“那证据……虽不十分周全,却指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