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裴砚舟还在韫珠阁的院子里。
他弄了张摇椅,正在这晃悠着赏月。
旁边的石桌上,摆着他从王府带来的点心。
他不爱吃。
倒是姜明欢,每样都尝了一遍。
裴砚舟眼睛不时望向墙边。
这个点,消息应该回来了才是。
果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韫珠阁的围墙上翻出来个身影。
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只是……动静实在太大,看起来功夫不大熟练的样子。
姜明欢定睛一看。
来人竟是个面生的。
她心头一跳,点心哽在喉间,灌了两口茶水,正要起身,却见裴砚舟波澜不惊,于是又缓缓坐了回去。
也是,墨风、墨林,还有裴砚舟的暗卫都守在这里,有什么怕的。
姜明欢刚要开口怒斥,那人却一掀衣袍,半跪于裴砚舟身前。
“主子,探清楚了。”
“起来说话吧,下回进来前说一声,动静这么大,平白叫人误会了不成。”
裴砚舟看也不看那人,还是自顾自地在摇椅上晃来晃去。
原来是他的人。
只是,都爬墙了,还能怎么提前说?难不成蹲在墙头冲院子里的人招手吗?
不叫人当作是鬼才怪。
“这是全吉,最善探听各路消息。”裴砚舟主动做了介绍,而后转头问道,“燕州那边什么情况?”
全吉开口,第一句便是,“您猜怎么着?”
跟茶楼的说书人似的。
姜明欢没忍住腹诽,裴砚舟底下,真是什么奇人都有。
那人汇报起来,也同说书一般,抑扬顿挫,手舞足蹈的,从他一路颠簸至燕州说起,铺垫了好长一段。
姜明欢斜晲了一眼裴砚舟。
只见他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也不知有没有在认真听。
姜明欢忍不住想,他不会是在这待得无聊,特意找了个人来说故事听吧。
跌宕起伏了好一会儿,全吉终于说到与老掌柜见上面了。
“我一进去,刚说上两句话,那老头便当我是去讨生活的,要赶我走。嘿,这我哪能忍呀?我赶紧将画卷往桌上一拍,就说,‘昨日打京城来的那公子,您不记得了?我跟他一块儿来的呀!’
那老头斜着看了我老半天,才憋出一句,‘是有点印象,可昨日我没见你这么能说道呀,也难怪认不出来’。”
说到这儿,全吉还模仿起那老头说话的声音来。
“我一听,那可不是,昨日有咱主子出面,一人抵过上百个,哪还轮得到我说话。我瞧这老头没眼力见,直接给他摊开了那张新带过去的画像,问他,‘这人是不是更像当年来找你借钱的那个?’
那老头不知怎么突然激动起来,哆哆嗦嗦个手,指着那画像就说‘正是,正是,这画得,比昨日那个像多了’
我心里嘀咕,这哪是画得像,这根本就不是一人!但我哪能跟他说这些,我就问‘今日这画得,怎么个更像了?’
您二位说,我总不能凭他说像就像吧,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那老头就指着这画上一个点,说,‘就是那儿’。
他也不说明白。我凑过去一看,那不就是个泥点子吗,我还当是我去的路上不小心弄的呢。
我去那一路上多坎坷,您二位也是知道的,我也不赘述了,省得嫌我烦。但我就想说,这一路溅个泥点子真不算啥。
我就问那老头,‘这是个啥呀?’
您二位瞧,我还是给足了他面子的。
那老头说,‘那人,领口那儿有个印子,正是这个颜色,我当时还以为是弄了什么脏东西,还好心提醒了他一番。’
我这才知道,那画师还是写实呢,果真是细致。”
听到这儿,姜明欢蹙起了眉。
她从未观察细致观察过二叔,更别说领口附近的印记……是在太过隐秘了。
可这画师又是如何知道的?
姜明欢没忍住问,“你们这画像,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们自有法子。”全吉答道。
“说给姜小姐听听。”裴砚舟终于淡淡开口,仍是闭着眼睛。
“得嘞!昨日我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