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舟说得冠冕堂皇,可那神情落在姜明欢眼里,分明是有些心虚。
两人各自垂眸,皆是心潮微澜。
晚风吹过,带来栀子花的淡淡甜香。
良久,还是裴砚舟先打破了沉默。
“好了,不必担忧,林姝儿母子我会替你弄回来,只是眼下,我还需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
姜明欢一怔。两人刚正式确认合作关系,这么快就来活了。
“你那个兄长,叫姜顺的,似乎在与贺家往来。我的人已在监视他,但总归不够周全,你也帮忙留意些。”
姜顺……
自她重生以来,父亲便暗中派了人盯着姜顺。
这两三个月以来,他始终循规蹈矩,叫人寻不到破绽。
如今,怎会突然与贺家有了联系?
王氏死后,姜明欢便要去查姜顺的身世,却被婚事绊住了手脚。
她总觉得,自京华寺回来后,每当她要着手当年之事时,便会有突如其来的事件,令她不得不中断。
虽然许多事,看起来,是自己一手种下的因。
譬如,是她一手促成了姜明珊与贺怀谦的苟且,才致使自己饱受婚事困扰。
也是她自己设计让姜明珊的情书的暴露,才使得王氏被驱逐出府,导致自己毒发,无从顺着三太太的线索继续探查。
可若是,有人早在背后看着自己,也早就知道,自己所为将导致的结果……甚至,在背后推波助澜呢。
如果这人早知王氏给自己下毒的手段,便只需在一旁,任由自己将王氏逼出府,而后坐收渔翁之利,眼看自己毒发。
无声无息,便借王氏了结了自己。
思及此,姜明欢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裴砚舟见她这副模样,眉头紧皱,似又惊又恐,赶忙问道,“怎么了?”
姜明欢神色凝重,“王爷,进屋说话。”而后又附耳低语道,“烦请王爷派人守住韫珠阁内外,以防被人偷听。”
裴砚舟亦知事情紧要,唤来墨风,吩咐了几句,便与姜明欢二人进了屋内。
既已赐婚,姜明欢也不再隐瞒,将心中思虑一一道来。
裴砚舟听着,也跟着脸色越来越沉。
“此人,应当就在伯府之内。”
姜明欢愁容满面地点了点了头。她在心中反复回想王氏临死前的话。
王氏说:“就连四……”
正是说到此处,便被二叔一箭射杀。
姜明欢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低眉顺眼,沉默寡言。
四太太卢氏!
她存在感太低,且从不参与是非纷争,遇事只会说上两句中立的“公道话”,以至于自己从未怀疑过她。
她参与过什么,是王氏所知的?
二老爷又为何在王氏快要爆出她时灭口?是在保护她吗?
姜明欢心念电转,眼中闪过一抹锐光,“王爷,你在外耳目多,请你帮打听一下,伯府四太太卢氏,与二老爷姜行颐,过去是否有关系?”
她早该想到的!
卢氏入府时,其父便已是礼部侍郎,后来更是官至礼部尚书。
当年又怎会嫁入才刚刚起势的伯府,且嫁的还是四房的庶子!
姜明欢起身,只丢下一句,“我要去向父亲求证一件事,王爷还请自便。”
而后便匆匆出去了。
姜行山书房内,此时仍是烛火通明,他一贯是要忙于公务至深夜的。
见女儿突然前来,他讶异道,“怎么这时候来了?”
姜明欢开门见山,“父亲,我想知道,当年四叔与四婶,是怎么成亲的?”
姜行山虽不知女儿为何突然对此有了兴趣,却还是放下毛笔,娓娓道来。
“你四叔虽不善读书,仕途上……难得有成就,却是个再善良不过的。”
“当年他去郊游,偶遇一少女,独自在林中。不远处便有一野猪虎视眈眈。你四叔也不善武功,却还是冒着危险去救,自己倒被伤着,卧床了一个多月。”
“你四婶对他一见倾心,她父亲也念着这份恩情,允了两人的婚事。”
姜明欢听着,却皱起了眉头,问道,“当时四太太为何会独自一人在林中?”
“这我便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