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闻言,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贺怀谦竟然早在外头有了外室和庶长子?!王氏竟然还帮着遮掩?!
还是说……
不对!王氏,只怕是拿了那外室母子在手,这才逼得贺家先前不得不来求亲!
贺母无视老太太难看的脸色,继续道,“还请伯府将他们母子交还给我们贺家。另外,明珊小姐进门之后,需得将那孩子认在自己名下,记作嫡子抚养,好生照料,不得苛待。”
她顿了顿,语气强硬,“这两条,若应了,我们即刻便准备聘礼,正式过府提亲。若不应……一个失了贞洁还珠胎暗结的女子,我们贺家是万万不敢要的。届时,即便对簿公堂,我们也是不怕的。”
姜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受过如此羞辱!贺家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可偏偏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筹码。
沉默了许久,老太太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回府的马车上,老太太靠在车壁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孔妈妈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却也不敢多问。
回到颐福堂,老太太便称头疼,谁也不见,连晚膳都没用。
姜明欢前来请安,也被挡在了门外。
她看着孔妈妈忧心忡忡的脸色,轻声问道,“孔妈妈,祖母这是怎么了?”
孔妈妈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大小姐,老夫人今日去了贺家,谈二小姐的婚事……气得不轻。那贺家……唉……”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
姜明欢心下明了。
定是贺家提了要林姝儿母子了。
祖母先前还不知有这回事呢。
姜明欢转身去了小厨房,亲自看火,熬了一碗清淡安神的百合莲子汤。
“祖母,是欢儿。”她站在门外,声音轻缓,“您一天没怎么用饭了,欢儿熬了点汤,您用一些,身子要紧。”
屋内沉默了片刻,才传来老太太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姜明欢端着汤碗进去,只见祖母歪在榻上,神色憔悴。
她心中微酸。
重生以来,祖母多少次为着伯府事奔走。其中许多事,虽不是她有意为之,却也算得上因她而起。
姜明欢上前将汤碗放在小几上,轻轻替老太太按揉着太阳穴,“祖母,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您别气坏了身子。”
老太太闭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实在憋闷得厉害,又或许是觉得姜明欢如今定了亲王婚事,见识不同往日,她终是开了口,将贺家提出的条件说了一遍。
说到那外室和庶长子时,语气里满是屈辱和愤懑。
“……那贺家,分明是欺人太甚!可我……我却不得不应!我姜家的脸面,真是被踩进泥地里了!”
老太太捶着心口,痛心疾首。
姜明欢听着,手下动作未停,眼神却微微闪烁。
果然如此。
“祖母,”姜明欢轻声安抚,“事已至此,气也无用。既已答应了,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对母子,交给贺家,将二妹妹的婚事尽快办妥。”
老太太苦笑,“这谈何容易?王氏已死,谁知道她把那对母子藏到哪里去了?又让我从何找起?”
宽慰了祖母几句,看着她勉强用了半碗汤,姜明欢才心事重重地退了出来。
回到韫珠阁时,已是暮色四合。
时节已是初夏,晚风吹拂着院中的花草,发出沙沙的轻响。
西边天际还残留着一抹霞光,将庭院染上几分温柔的暖色。
姜明欢却无暇欣赏这美景。
她蹙着眉头,边走边思索着林姝儿母子的下落。
先前自己毒发前,便在查找他们二人失踪一事,还有当时京中莫名兴起的,姜明珊与贺怀谦的流言。
她一直没能想通是谁在背后拱火。
后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自己也再没能探出什么究竟了。
踏入韫珠阁,却见一人正悠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裴砚舟一身云纹锦袍,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束着,又是那股子风流模样。
他面前石桌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正自顾自地斟茶,仿佛此地不是永宁伯府的闺阁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