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姜明欢婚事已定,老太太心头又沉甸甸压下一事。
珊儿的婚事,自那次贺夫人上门,两家初定下后,便再没了下文。
珊儿腹中的孩子,已迫在眉睫了。
老太太手中平日用以静心的念珠,此时正拨得又快又急。
珠子相互碰撞,发出焦躁的声响。
良久,老太太终于下定决心。
“备车,去贺家。”
贺家与永宁伯府相隔不算太远,这趟过来,老太太更觉车程飞快。
她一生要强,因着儿子出息,骄傲了大半辈子。如今却要为了个不肖孙女,亲自上门去谈这等腌臜婚事。
她心头仿佛堵了团浸水的棉花。
贺家似乎并未料到她会来。
门房虽恭敬地将她引入了花厅,茶水点心也一应俱全,贺夫人却迟迟未至。
老太太端坐着,脊背挺得笔直,维持着体面,心中却跟明镜似的。
这是贺家故意晾着她,给她下马威呢。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贺母才姗姗来迟。看得出,她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
一身绛紫色牡丹纹的杭绸褙子熨帖妥当,头戴赤金头面,瞧着富丽雍容,脸上带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哎哟,老夫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贵脚踏贱地,快请坐,请坐。”
贺母笑容热络,语气却带着疏离。
“底下人也不懂事,怎地才来通报?让老夫人久等了,该打该打。”
老太太心中冷笑,面上却也只能挤出几分笑来,“贺夫人说哪里话,是老身冒昧前来,打扰了。”
两人分宾主坐下,寒暄了几句闲话。
无非是天气、养生之类,谁都不先切入正题。
花厅里熏香袅袅,气氛却透着虚伪的平静。
最终还是姜老太太先忍不住。
今日本就是她主动求人来了。
她放下茶盏,轻轻咳了一声,“贺夫人,今日老身前来,是为了两家小辈的婚事。如今欢儿婚事已定,怀谦与珊儿的,也得尽快敲定了才行。”
贺母闻言,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叹了口气,语气惋惜又无奈。
“说起婚事,哎,真是……不瞒老夫人,我们怀谦,自小就是个死心眼的。先前他一门心思就认准了明欢那丫头,我们做父母的,瞧着也欢喜。本想着这真是天作之合,谁承想……哎,天意弄人啊。”
她抬眼看向老太太,目光里带着试探,“”陛下突然赐婚,许是明欢丫头更大的造化。只是可怜了我们怀谦,听说以后后便关在房中,几日都不见笑脸,茶饭不思的,真是让人心疼……我这当娘的,看着心里头也不好受。”
姜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
呸!真是恶心!
说得他们贺家情深义重似的,若真如此,又怎会管不住,与珊儿有了苟且?
如今倒显得是姜明欢攀了高枝,甩了贺家,是贺家受了委屈。
老太太心中怒意翻涌,却不得不强行压下,只能干巴巴地陪着笑。
“九王爷天潢贵胄,陛下亲自赐婚,实是皇恩浩荡,我姜家也不敢不从。委屈怀谦了,欢儿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
贺母见老太太接下了这暗亏,心中得意,面上却仍是那副惋惜模样。
“是啊,缘分这事,强求不来。老夫人,不是我们贺家不肯认账,只是明珊身份上,毕竟……唉……”
她故意顿了顿,面露难色。
“况且,她未成婚便与男子……实在是……我们老爷回来也发了好大的脾气,觉得脸上无光啊。
"
见贺母拿乔,老太太更是在心中将贺家骂了千遍百遍。
真不要脸!无媒苟合,难道只是珊儿一人之事吗?如今明里暗里说珊儿德行有亏,岂知贺怀不是自愿?
如今倒躲在背后装起清高来了!
老太太知道,现下这局面,不能再任由贺家牵着自己鼻子走了。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腰板挺得更直,目光看向贺母,声音也沉了下来。
“贺夫人,珊儿年纪小,不懂事,确是犯了错。我姜家教女无方,老身在此向贺家赔个不是。”
她微微颔首,算是致歉。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加重,变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