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姜行山治家不严,纵容府中仆役、门下产业仗势欺人,强占民田,盘剥乡里,有负圣恩,枉顾律法!”
此言一出,殿中瞬息躁动起来。百官纷纷侧目,神色各异。
姜行山面色僵硬,却仍强自镇定。
他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惊怒,稳步出列,躬身辩解,“陛下明鉴!臣素来严谨治家,绝不敢有欺压良善之事。此事臣毫不知情,愿彻查究责。”
话音刚落,又有两三名官员次第而出,竟都不约而同列举起永宁伯府的罪状来,言之凿凿,细节逼真,仿佛亲眼所见。
姜行山目光扫过那几张脸。分明,是贺家一系的门生故旧。
姜行山心头一跳。
近几日,二房与贺家不和,他早有耳闻,却未料到,贺家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竟直接在朝堂上发难,欲借御史清流之口,将他整个伯府拖下水。
他虽不惧虚名,却深知朝堂之上,风向一旦倾斜,便是万钧之力。
陛缓声开口,“既如此,命你先自查,查明后据实回奏。若确有其事,定按律处置,绝不姑息。”
姜行山俯首应命,暗暗捏紧手中笏板,心口郁结难舒。
回到府中,已近午时。
院中树影婆娑,却遮不住他心头阴霾,连靴底带起的灰尘都略显沉重。
姜明欢此时正候在廊下,见父亲神色疲惫地回来,忙进屋奉茶。
她柔声问道,“父亲,今日朝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行山拧眉叹息,“贺家那帮豺狼!竟在圣上面前血口喷人,说我管家不善,伯府欺压良民!明摆着,是想借此逼我。”
姜明欢眼神微敛,心下已了然。
她缓缓开口,“父亲,如今他们挑伯府的错,的确是想借刀杀人,逼您出手对付二房。但父亲,府中积弊已久,二婶在外经营诸多,亦非全然光明磊落。若置之不理,外人道我伯府心虚理亏,岂不是正中贺家下怀?”
她略一停顿,抬眼看向父亲,目光深邃,“父亲,此局或是危机,亦是转机。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借此清理门户,否则,终有一日,伯府要被拖入泥潭……”
话音落下,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
姜行山握着温热的茶盏,目光晦暗不明。
良久,他低声道,“欢儿,你说得没错。与其让外人借题发挥,不若我亲自收拾。既回应了朝廷查问,亦绝了后患。”
父女二人目光交错,空气凝滞,似有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