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向着京华寺驶去。
车轮压过路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姜明欢此行,对府内的说法是,母亲忌日将至,提前去寺中点灯。
这也的确是往年惯例。
时值初春,沿途风景颇好,山道清静,罕有人迹。
难得离府散心,姜明欢倚窗望着外头抽芽的新绿,心头也略觉松快了些。
行至半山腰,路面渐渐崎岖起来,碎石遍布,坑洼不平。
马车颠簸得厉害,姜明欢被晃得有些头晕,便吩咐车夫暂且靠边,歇息片刻。
荔夏搀扶着她下车,立于道旁。远眺山下,京城轮廓已隐约可见。
蓦地,道旁枯草丛中窜出一老妪,身形佝偻,直扑到姜明欢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只见她衣衫褴褛,发丝灰白散乱,脸上布满尘垢与皱纹,一副潦倒困顿之相。
她哀声泣求,“这位贵人,行行好,救救老身吧!”
姜明欢见她模样可怜,不由生出几分恻隐,温声问道,“老人家请起,这是遭了何难?”
那老妪哭诉道,“村里人嫌我老了,不中用,竟将我赶了出来,我无处可去……”
姜明欢刚要伸手相扶,突然想起,前世曾听闻,有些拐子,专遣幼童老妇这类看似无害之人,博取良家女子同情,趁肢体接触时下药。
她心下警觉,伸出的手又悄然收了回去,示意荔夏,“取些银钱来,周济一下这位老人家。”
荔夏应声掏出几块碎银,递了过去,不料那老妪竟不接,只匆匆摇头。
姜明欢微怔,莫非是嫌少?便又吩咐道,“再多拿一些。”
那老妪仍不肯接,反而抬起头,神情中竟透着种难以言状的决绝。
姜明欢捕捉到那异样,心头猛地一沉,暗叫不好。
她急忙唤道,“快拦住她!”
但为时已晚。
那老妪骤然转身,竟直接冲向崖边,纵身一跃下去了!
荔夏的手还僵在半空,目瞪口呆。
姜明欢只觉心头狂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草丛中即刻冲出几名手持棍棒的汉子,为首一人面目凶悍,上来便厉声指斥,“你们为何逼死我娘!”
另一人更不由分说,直扑姜明欢,口中怒吼,“还我娘命来!”
荔夏立刻挡在前面,尖声喝道,“你们要做什么!不许过来!”
随行家丁围拢上来,将她们护在后面。
姜明欢脑中飞转思考。
这老妪出现得突兀,跳崖亦是意料之外,可这些村汉却出现得如此及时……
这分明是早已设好的局!这些人,从头到尾便是一伙的,只在此守株待兔!
她强压下心中惊惧,佯装镇定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她身子早已止不住发颤。
荔夏更是强弩之末。
方才那一声呵斥已耗尽了她的勇气,此刻她躲在家丁身后,连牙齿都在打颤。
那为首汉子狞笑道,“赔钱!否则休想离开!”
恰在此时,又有两名村妇模样的女子哭喊着跑来,扬言要上京华寺,求住持做主。
姜明欢闭了闭眼,问道,“你们要多少?”
“一万两!”那人狮子大开口。
荔夏倒吸一口凉气,“一万两?!你们怎敢……”
姜明欢逼自己冷静下来,“我眼下没有这么多现银。你放我回去取来。”
那汉子冷哼,“当我们是傻子不成?放你回去,还能回来?”
他眼珠一转,阴恻恻地道,“回去拿钱可以,叫你手下的人去,你必须留下!”
姜明欢进退不得,心急如焚。
她在心中迅速估量着形势。
她此次来,毕竟为着祈福,且京华寺向来安全,所带家丁不多。
要拦住眼前几人,勉强可以。
但眼下已日头偏西,不能再耽误在此。
况且……
她环视了一周,附近村落密集,这几人只怕来自其中。
若再纠缠,待到天黑,引来更多村民,她便更危险了。
那伙人见着姜明欢沉默,竟上前与家丁交起手来,推搡扭打,乱作一团。
这时,混乱中,那两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