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独坐内室,沉思良久。
窗外日光正好,光柱中尘埃浮动,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沉郁。
事情到了这一步,珊儿清白已毁,她们早已没了退路。
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死死咬住贺怀谦,逼他认下这笔账!
她闭了闭眼,心中已有了计较。
“周妈妈!”王氏起身,声音嘶哑。
“备车,立刻去贺府。”
周妈妈闻言一愣,面露迟疑,“太太,此时上门,只怕讨不得好……”
王氏冷哼一声,眼底寒芒闪动。
“有什么怕的!我若不去,才是真叫人骑在头上作践!再说了,他贺怀谦以为能吃干抹净,还不认账?他若敢抵赖半分,我便闹到满城皆知!”
说到此处,她话音陡然压低,眸中闪过厉色,“还有,林姝儿那个贱人,和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孽种,都派人给我盯紧了!”
周妈妈心头一凛,连忙应下。
伯府门外,马车已然备好。二太太正要登车,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
她回身,眼神冷硬,低声吩咐道,“京中是不是有二姑娘旺夫的传闻?再添把火,传开些。另外散出话去,就说二姑娘的八字与贺公子乃是天作之合,若得正妻,贺家运势大开。记住,别一次放完,三日添一层,务必让京城处处都知晓。”
“是。”周妈妈会意颔首。
轿帘落下,隔绝了外间光线。王氏靠坐在车壁上,闭目片刻。
心中翻涌着怒火,更是心疼。
珊儿的泪,像烫针似的,扎进她每一次的呼吸里。
可这疼过去,便只剩下麻木的冰冷。
先绑死贺怀谦,再谋长房。
贺府,书房里,风口朝北,吹得纸页翻动。
贺怀谦望着眼前的书册,却心神游离,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忽然,门外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下人惊慌的阻拦。
“二太太!二太太您不能直接进去啊!容奴才先通报……”
“滚开!”
话音未落,书房门已被“哐当”一声推开。
王氏一身暗紫色缠枝纹襦裙,头戴点翠抹额,面色含霜,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了。
贺怀谦脸色微变。
表姨母?大清早的,不去见母亲,跑他院子里来做什么?难不成是他与珊儿的事……
他压下眼底的慌乱,挤出一抹笑意,起身相迎,“表姨母?您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若有事,遣人来唤侄儿过去便是,何劳您亲自跑一趟……””
“我有什么事,你自己清楚。”王氏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
贺怀谦心下狂跳,面上却强作镇定,挥挥手示意周围仆役退下,又紧紧关上了门。
“怀谦,你我不必绕弯子。你毁了我女儿的清白,今日,我是来问你要个交代的。”王氏直白开口。
贺怀谦心头一沉,暗骂一声,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无奈。
“表姨母这话从何说起?男女之情,你情我愿。况且,若说谁主动,还是珊妹妹情难自禁在先。她约我的信,侄儿还妥善保存着呢。”
他说着,作势便要朝书案旁的抽屉伸手,仿佛真要取出什么来。
“贺怀谦!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不成?”
王氏脸色铁青,却又强压着怒火,语气放缓,“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今日来,并非要与你撕破脸皮。若你肯明媒正娶,珊儿的嫁妆定不会薄。此外,我二房名下那几处最赚钱的铺子,都可转入你的名下,权当珊儿的倚仗!”
贺怀谦闻言,只嘴角含笑,慢条斯理道,“表姨母,您的那些银子,与我贺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小侄虽不才,却也知道,娶妻娶的是门第助益。孰轻孰重,侄儿还是分得清的。”
王氏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伯府迟早要落到我的手里,横竖都是背靠伯府,娶谁不是娶?”
“表姨母,画饼充饥之事,还是免了吧。”贺怀谦抬眸,眼神渐冷,“等您真正执掌伯府,不知要待何时。我要的,是现成的权势,是即刻能在朝堂上为我贺家说话的人。”
王氏猛地上前一步,逼近书案,声音森寒,“你不必和我兜圈子。我只问你最后一遍,这婚事,你认,还是不认?要么,你